於是他向最後一個跳躍進發,拉長步幅,覆蓋對角線的進入難度,轉身再轉,刀刃內外變了又變,終於在最後最極限的維度,何煥在最後一個跳躍上用儘自己的核心力量,躍入空中!
這個薩霍夫四周幾乎遠得難以想象,拋物線儘頭像是被時間忽視的節點,等待許久都沒等到落冰的瞬間。
何煥也這樣覺得,他打開雙臂,抬高平衡腿,真正的支撐腿踩在冰上,細細的刀刃承擔著重力和慣性以及何煥無與倫比爆發力的衝擊,
這個薩霍夫四周,可以說全無技巧可言,仿佛是一種對自己天賦□□裸的炫耀,毫不遮掩展示出天之驕子傲慢的資本。
在人人都追求精益求精的精致和完美時,粗礪、粗獷,何煥不加修飾的爆發是如此彌足珍貴。
冰迷們一直以來都奇怪的是,何煥長相精致,說是君子如璧似玉也不算誇張,笑時的清朗和沉默時的疏離都恰到好處,可他又有一股蠻橫的力道,起跳凶猛,立刻便從優雅高傲的鳧水白鳥變成臥雪餓狼。
這種氣質的割裂讓何煥整個人在冰上變得格外不真實。
而他落冰之後,短暫與音樂失聯的瞬間,也覺得世界變得愈發不真實。
他成功了。
成明赫激動得額頭冒汗,好像剛才那個薩霍夫四周是他自己跳得,興奮到極點,也顧不上看旁邊是誰,直接抱了上去,然後又扔開,雙手攥拳盯著屏
幕接著看下麵比賽。
下麵就是何煥的個人秀表演時間了。
何煥的定級接續步有三絕:速度地球首席、難度火星殖民、冰麵覆蓋猶如黑洞——沒有空間上的死角。
他已經在剛才薩霍夫四周時調整好與音樂的配合,現在,他們不再是從前接續步時你追我趕的敵人,而是並肩作戰的同袍。
跳出第一步,起手式更像冰舞步伐的啟動,接上的撚轉也是冰舞級彆的滑行難度,變向和變刃多而不亂,起承轉合都仿佛是嵌入《曼弗雷德交響曲》最陰沉卻也最情緒化的激昂當中。
何煥覺得滑這個節目時,內心的積鬱噴薄而出,他對這個並不美好的世界的所有疑惑與不安都可以毫無保留傾瀉,仿佛在旋律裡便擁有了無邊的勇氣,去做真正的自己。
他對這個世界常懷疑惑,人們不理解他,他不理解人們,隔閡沉重,隻有自我世界內一小片自由是坦率無垠的領境。
這個領域此刻就在冰上,就是他滑過的距離。
音樂像熔岩噴薄,熾熱強烈,卻在何煥耳中幾近消失。
聲音越來越小,奇怪,不應該的,這個時候是交響樂最恢宏的篇章,應該是最有穿透力的地方。
他顧不上那麼多,最後的旋轉不需要聽伴奏也能完成,圈數是不會騙人的。
可是當最後的最後,何煥完成旋轉,以結束動作靜止於冰麵時他才意識到,原來音樂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觀眾的狂歡、掌聲與尖叫逼至無影無蹤。
他半跪冰上,喘著氣站起來,安靜的世界此時已變得喧囂沸騰,但這一刻何煥覺得,熱鬨點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行四麵禮時,起立的觀眾還是不肯坐下,還在不斷有人往場上扔鮮花玩偶,何煥隻能撥開滿冰麵的這些狂熱厚愛回到場邊。
宋心愉眼圈是微微紅的,何煥鬆了口氣,那看來教練心情還行,自己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他伸手接過刀套時,愣住了。
一個冰刀套斷成兩截。
大部分選手的刀套都是橡膠製成,比較輕便,但宋心愉喜歡讓弟子用老式塑料刀套,因為塑膠刀套看著軟,打頭會有點痛,可塑料刀套就像吸管一樣,打著不痛還邦邦巨響,賊給勁兒。
“這個怎麼斷
了?”何煥喘勻氣問教練。
“誒亞……沒事沒事,這個牌子的破刀套質量不好!回去換一個!”
“哦,好的。”
何煥沒多想,套上一個,拿著剩下兩截的一個跟著宋心愉坐到等分席上。
打分期間,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些比賽的回放畫麵還有場邊以及場外精彩鏡頭的捕捉。
何煥前一秒還在看自己成功阿克謝爾三周單跳的回放,後一秒鏡頭切換到場邊實時拍攝的宋心愉,眼看她眼中怒火中燒,雙手用力……即使聽不到聲音,也能想象當時她手中刀套應聲而斷的清脆。
觀眾全都笑了,宋心愉現在隻想拿刀套打導播的頭。
何煥本來比完全身熱汗淋漓,但看到這一幕,熱汗又被冒出的冷汗頂掉。
他覺得怕是自己回去就跟刀套一樣下場了。
急於給自己當時的選擇辯解,何煥轉頭對宋心愉說道:“教練,這次我真的不是……”
他的話被一個極為用力的擁抱打斷。
與此同時,觀眾也再次仿佛陷入與剛才相同的癲狂,不約而同叫喊起來。
何煥聽到耳邊教練細微的哭聲,他忽然明白了什麼,下意識側頭去看屏幕,半透明的藍條上不知什麼時候悄然給出他的自由滑分數。
200.55分。
何煥自由滑得分位列第一,總分反超至第一位。
作者有話要說:看我說話算話!這一章是不是分量很足麼麼噠!感謝在2020-07-0300:41:43~2020-07-0410:11: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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