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後,在回酒店的車上,成明赫腦門抵住冰涼車窗,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哪裡像是剛拿下世錦賽銀牌的天之驕子?
他頹廢萎靡的原因很簡單,何煥告訴他,之前在看比賽時一直站在他旁邊的不是彆人,正是埃文斯。
“你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也不用在意,他聽不懂中文,你自言自語也不會說英語。”何煥安慰師兄。
坐在車前排的宋心愉冷哼一聲,也不回頭,仿佛像是自言自語,“你們兩個啊……脾氣和毛病要是勻一勻就好了。”
“不是這個……你說我要是主動和他說話,他會不會祝賀我取得好成績?”成明赫過電似的突然扭頭對何煥說道,“我當時怎麼不多看一眼呢我……能和他說上話的機會明明那麼少的……”
“你表演滑的時候去找他,他一樣會祝賀你的。”何煥哭笑不得,“他其實比我們想象的要好說話。”
成明赫垂死病中驚坐起,忽然來了精神,一巴掌拍何煥後背上,差點給他拍得撞上前麵座位椅背,“對!那明天彩排的時候我假裝路過他,然後提起昨天看比賽的事情……對了師弟,問彆人受傷情況要怎麼用英文說啊?”
人算不如天算,成明赫緊急練習一晚上的英語口語全部沒有派上用場,埃文斯因傷退出表演滑,彩排沒來,人也第一時間離開俄羅斯,返回加拿大治療。
何煥特意看了眼新聞,埃文斯接受采訪時很坦然承認比賽沒有發揮實力是很遺憾的事情,至於受傷本身倒不嚴重,不會影響奧運賽季,到那個時候,整個周期的真正王者才得見分曉。記者也問他,對這取代自己獨霸的五人冰壇新時代怎樣看待,埃文斯在媒體麵前仍然很強勢又不失禮貌,表示下賽季奧運會結束才意味著整個賽事周期結束,此時就談論時代還為時尚早。
果然平常的傲慢都是假裝,何煥看完直搖頭,見過埃文斯隨和賢惠的一麵後,覺得他根本不會放狠話,一點沒有狂妄的氣勢,如果自己是埃文斯,一定會說:“等了這麼久才等來有資格的人挑戰自己,這個新時代有點讓人著急。”
但宋心愉警告過他,接受
采訪的時候,可以表達一定程度上自己的心情,最重要是誠懇真摯,反正隻要彆隨口亂說狂妄的狠話,其他隨意就好。
後來,這成了宋心愉最後悔的叮囑。
記者:“第一次參加世錦賽就拿下人生第一個世界冠軍有沒有很意外?”
何煥:“沒有,因為不是第一個,世青賽冠軍也是世界冠軍。”
記者……
記者:“現在心情如何?”
何煥:“嗯,教練說我心情應該很興奮。”
記者:……
記者:“那……有什麼要對支持你的冰迷說的嗎?”
何煥:“原來我有冰迷?”
記者:……
記者:“最後一個問題了……你這次逆境反擊奪下三個奧運名額,有什麼特彆的想說的嗎?尤其是對之前大獎賽不太看好你的國家隊?”
何煥:“應該抓緊時間再找一個分數過參賽最低線的男單,不然奧運會浪費一個名額太可惜了。”
記者:……
采訪在詭異氣氛中結束,宋心愉在準備離開俄羅斯返回國內的機場看到這段采訪時,心想還不如讓他隨便說了更好!
剛看完視頻,宋心愉的手機就震動起來,是胡一鵬教練發來的微信。
“阿愉啊……教教你家崽說話的藝術吧,彆光教滑行了!”
“你自己教出個嘴巴那麼毒的學生好意思說我!”
宋心愉明明自己嫌棄何煥不會說話嫌棄得不行,但死要麵子這點絕對不肯認輸。
何煥和成明赫這時正在機場的免稅店給小師妹挑完禮物,遠遠看見宋心愉麵目猙獰和自己手機較勁,都不敢回去了。
“你完了。”成明赫悲憫對師弟說道。
回到國內,休息一天倒過時差,何煥徹底認命來冰場領死。
寒假已結束半個月,開學之後,場館之前滿地亂竄的學冰球的小學生消失不見,白天時冷冷清清,何煥一時還不習慣冰場安靜下來的感覺。
宋心愉辦公室門常年開著,她一個人要管理俱樂部和教學很是辛苦,聽師兄說剛回來教練就開始麵試技術教練,不隻是為了他們,還有幾個剛入組沒一年的小孩子,他們都才不到十歲,正是跳躍訓練最關鍵的時候,目前幾個副教練的傳授都已經開始漸漸疲軟,不能跟上孩
子們突飛猛進的技術。
何煥的跳躍當然也不是出身冰舞的宋心愉教導。那個時候宋心愉找來了從前國家隊同門師兄,幾年時間把何煥的跳躍教得有模有樣,本來這次俱樂部正式擴大後想請他來繼續執教,然而這位技術教練與妻子移民去了加拿大,聽說在當地商業冰場執教,這個打算最後隻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