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站緊接加拿大站,宋心愉讓何煥先回國,自己直接從加拿大出發與成明赫彙合,比賽結束後一同回來。兩個學生太優秀也是難題,因為同在世錦賽領獎台,按照規定,兩人不能在分站賽選擇同一站,對身為教練的宋心愉來說這是甜蜜的負擔,對何煥來說也是折磨。
他一個人回去,宋心愉全權安排蓋佐在這周裡帶他訓練。
何煥回國後第一件事竟然是想買本《刑法》放在訓練的鞋箱裡,用來提醒自己不能觸犯法律,念頭隻是動了動,可在第一次訓練前,他站在俱樂部場館門口吹了半天深秋冷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忽然有人拍他肩膀,回頭看見朱緋一張俏盈盈笑臉,眉梢嘴角都是彎彎翹翹的。
“學姐你怎麼來了?”何煥知道朱緋總算找到合適舞伴,正在加緊練習,眼下是沒時間閒逛的。
“來拿宋教練給我拍的訓練視頻,要回去複習的。”朱緋比他還自然推開玻璃門,卻見何煥站著不動,奇怪問道,“怎麼不進來?”
何煥心理建設還沒做完,但又不想在人前露出半點忌憚蓋佐的樣子,邁上前一步,跟著學姐朝場館裡進。
但朱緋早聽說蓋佐與何煥不對付的事,哪能放過這個調侃自閉學弟的好機會,邊走邊說:“事情我都知道啦!但挺奇怪的,你看小尹也是得理不饒人的脾氣,又咬尖兒又暴躁,我總覺得那個前世界冠軍嘴巴再毒也沒他毒吧?你小尹都能相處得來,怎麼那麼怕這位?”
“我沒有怕。”何煥立刻糾正,“尹棠個性比他好一萬倍,不能比。”
朱緋快走幾步趕到何煥前麵轉身正對他倒著走,說道:“那我可要見識一下了,之前我隻在視頻裡看過,誒?他現在還是那麼帥嗎?”
“他在後麵,你自己看。”何煥伸手給學姐把通向冰場的最後一道門打開。
朱緋回頭看見遠遠站著的蓋佐,眼睛放光,拿胳膊肘直懟何煥,“潘安半老,風韻猶存啊!當年他可是多少女人的冰上王子夢中情人,你師兄夠招女冰迷喜歡了吧?他可比你師兄更能收割芳心。”
“那些人大概血壓一定很健康。”何煥漫不經心說的
話逗樂朱緋,她繞去二樓辦公區拷貝錄像,留何煥一個人朝前走不回頭,直到蓋佐麵前。
“教練,我回來了。”
蓋佐沒有回答,他頭戴耳機也不知聽沒聽到,盯著的IPAD上正放著何煥美國站的短節目視頻。
何煥自己再看都覺得難受彆扭,被蓋佐看更像公開處刑。
“我知道你的問題在哪了。”蓋佐摘掉耳機,忽然說了這樣一句。
何煥想了一萬種可能,都是蓋佐不同的挖苦揶揄諷刺嗤笑,結果他卻說了正常教練在看完學生錄像後都會說得話,還沒有任何語氣,甚至沒有笑。
蓋佐在平常訓練當中的確儘職儘責,隻是這份恪儘職守裡總帶著他特有的不屑和傲慢,這次他心平氣和,何煥倒覺得自己之前在門口幾番躊躇有點小氣,於是拿出真正學生的架勢不恥下問,“我其實也是知道一點的,隻不過……”
“隻不過這一點改變不了什麼。”蓋佐笑了笑,“中國杯是兩周後,是嗎?”
“嗯。”
“那這兩周你再自己好好想想,能不能看穿這一點。”
何煥是不會和人吵架的,他悶聲悶氣換上冰鞋踏進冰場,按著從小到大的規矩,站好看向他臨時的主教練蓋佐。
蓋佐也看他,“怎麼了?世界冠軍怎麼暖刀都要我教嗎?”
“我們組訓練的第一項不是暖刀,是畫圖案。”何煥表情極為認真指著冰上麵前一塊空地,“宋教練平時都在這裡先畫出個圖案,然後我們跟著一個個畫半小時,這是熱身。”
“真是學冰舞的教法……”蓋佐一臉你們組好麻煩的表情卻還是滑到何煥指的位置,“畫什麼圖案?”
“你是教練你說了算。”
蓋佐皺眉想了半天才動
何煥驚訝發現,蓋佐的深刃不比宋心愉差,這麼多年過去,他仍然能在刀刃之間遊刃有餘,雖然之前他見識過他教跳躍時的專業,但這次是滑行,與跳躍完全不同,畫圖案最考驗用刃基本功,變刃清晰與否隻看方寸,宋心愉是冰舞選手出身,從小練這個下過極大功夫,但一般的單人滑雙人滑選手是絕對不會“浪費”時間在冰舞的基礎上。
然而蓋佐作為一個前男單世界冠軍,聽他話裡話外也沒專門訓練過畫
圖案,可滑起來卻嫻熟在胸、轉刃滑順,令人不禁神往他當年冰上的風采。
“怪不得你們組的人跳躍都有點毛病。”蓋佐畫完後竟然也若有所思起來,“可能這就是取舍吧……”
何煥看他畫的圖案,還有點難,在好勝心的驅使下頓時躍躍欲試。
新題材或許很難突破,但滑行上他不信有什麼能難住自己。
踏進圖案圈,何煥每走一刀深痕都嚴絲合縫,有幾處複雜變刃他第一次過還不熟悉,刀刃略有凝滯,但第二次時就已經拿捏好變換的角度和用力,輕捷略過,看得一旁蓋佐忍不住挑眉。
何煥沒注意教練表情的變化,半個小時規規矩矩完成枯燥練習,原本光潔的額頭已有汗意,訓練狀態也調整至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