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舞的教學對精準度要求很高,你們組的學生難怪都有點強迫症,隻是你最嚴重,你師兄和師妹差一些。但這樣訓練出的滑行水平的確不是一般單人滑背景的教練能帶出來的。”蓋佐抱臂上觀,俯視冰麵上已極深的圖案說道,“宋教練的訓練方式可能已經有自己獨到的體係了。”
他今天說話實在太正常了,正常到何煥不自覺都激發起好奇心和他順勢聊起閒話。
“吉烏斯教練是怎麼教你和安德裡安的?”
蓋佐看他一眼,眼神冰冷,緊抿如線的雙唇不像是會吐露回答的樣子。
何煥知道自己可能又說錯話,但轉念想著以後可以問問安德裡安,他師兄有什麼可以供自己反唇相譏的素材。但他又遲疑了,安德裡安深受當年禁藥風波的侵擾傷害,大概絕不想提,他還是不要揭人傷疤問這些了。這個想法就當做從沒有過好了。
他知道蓋佐不可能回答他這個問題,於是就問了另一個自己最想問的問題:“為什麼要中國杯之後才告訴我問題出在哪裡?我現在就想要改正它。”
“不吃點特彆疼的教訓,你是不會聽得進去彆人的意見,我不想浪費時間。”
何煥氣得不是他在用自己討厭的方式笑,而是他說得全都對。
事實也在兩周後的中國杯得到驗證。
何煥短節目仍然沒法達到儘善儘美,技術上紕漏仍在,這次失誤的是第一個薩霍夫四周,雖然是足周落
冰摔倒,可分數仍然不儘理想,短節目就落後意氣風發主場作戰的尹棠七八分。
到了自由滑,何煥發揮倒是和加拿大站一樣優秀,可尹棠這次氣勢如虹越戰越勇,自由滑完美,根本不給何煥反超機會,一騎絕塵斬獲冠軍,總算報了當年在選拔賽上的一箭之仇。
這還是何煥在拿世界冠軍後第一次品嘗屈居人下的滋味。
頒獎時,尹棠站在何煥左手邊更高一級的冠軍領獎台上,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對上這一眼後,何煥晚上做夢都氣得睡不著覺,他希望胡教練來教自己,就讓蓋佐去教尹棠,這樣他們兩個可以比一比,誰看人的眼神更傲慢刻薄。
第二天訓練,何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蓋佐,他正和宋心愉在辦公室談論新的訓練計劃安排,見到何煥出現一點也不意外,反倒是笑了笑。
“乾嘛風風火火的?”宋心愉不知道何煥來意,這時間他該在冰場外跑跑步熱熱身什麼的才對。
“蓋佐教練說過,中國杯結束後會告訴我短節目的症結,現在已經結束了。”
宋心愉饒有興致轉動指間的筆,問蓋佐說道:“你答應他了?”
“答應是答應了,但我有個條件。”
蓋佐說話慢悠悠急死人,聽著就知道是故意的,何煥做好心裡準備,為了贏,他什麼都能答應。
“你說。”
“改善技術需要時間,尤其是你的問題。距離冬奧會還有四個月時間,我自信能糾正你現在犯得錯誤,不過這段期間的訓練會枯燥辛苦,必須心無旁騖。你這次大獎賽拿到一個第一名一個第二名,可以參加大獎賽總決賽,不過帶著你的弊病去參加比賽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的條件就是這四個月裡你不能參加任何比賽,安心訓練,這個任何比賽當然包括大獎賽總決賽。接不接受你自己決定。”
何煥完全愣住,他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要求。
大獎賽總決賽他心裡惦記期盼了太久,上賽季因為不堪的原因,他隻能作壁上觀,看得一腔熱血憋回心底,很是難受,今年雖然不算多完美,但也是自己親手拿下資格進軍總決賽,這時讓他答應這個要求,實在沒法當即說出口。
仿佛知道他內心的掙紮,蓋佐又
補充一句,“我是宋教練雇傭的技術教練,即使你不答應,我也一定會履行合同,交給你你該改進的技術,幫你糾正你已有的問題。但除了大獎賽總決賽還有四大洲賽,還有你們的國內賽……比賽和訓練不一樣,我不讚成以戰代訓,宋教練有宋教練的教學方式,我也有我的,我會保證你答應條件後四個月內一定會有突破,但不答應的話,奧運賽季時間爭分奪秒,我的教學當然會受到時間安排和賽事調整的影響,差一點都不行,這裡麵的區彆你自己拿捏。”
說完他仿佛整場討論都不再與他有關一般,向宋心愉點點頭,徑自離去。
何煥也看著宋教練,這個選擇對於第一次經曆奧運賽季的他太難了,他需要那麼一點來自宋教練的啟示,哪怕隻有一點。
宋心愉隻沉吟了瞬間,抬頭看何煥時臉上不再是那種思索時猶疑的表情,而是信任的微笑,“我可以讓你自己選擇。但這是奧運賽季,你的每個決定都可能影響自己的未來……我也可以幫你做出我在判斷後的選擇,但那個選擇會是你真正想要的嗎?”
多年師生,她當然了解何煥,他不張牙舞爪,不代表他個性不夠強勢,事實上這個從小就讓她操碎心的學生隱藏在溫潤平靜下的心裡全是敢跟命運拚個你死我活的刀子,銳利得很,刀不出鞘還是刀,他又時時打磨自己的銳氣和鋒芒,這樣性格的人是絕不會接受旁人決斷自己的道路。
何煥好像等得就是宋心愉這樣一句話,他飛快笑了笑,轉身跑出辦公室,喊住蓋佐還未消失在走廊儘頭的背影。
“蓋佐教練,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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