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兩頭犀牛在廣場, 馬哈根本不給電分肉的機會，直接一手骨刀，叫其他兩個獸人一起來分肉。
電在分開時就料到這個情況, 根本就沒有上前要分肉的意思。
部落裡廣場圍滿了人——大家都到了, 稀稀疏疏的站著。
卓岩站在最前麵，仔細看了又看, 他還以為之前看錯了, 確實沒有阿銀身影，不由問：“我家阿銀呢？阿銀沒回來嗎？”
跟他同樣擔心的還有一位亞獸人。
“大牙呢？”
卓岩看向說話的那位亞獸人，應該是大牙的伴侶。
馬哈沉浸在分肉中，沒有理任何人，卓岩擔心著急, 直接近了幾步，大聲問：“阿銀呢？沒有跟你們一起嗎？”
另外一位獸人其實第一遍就聽到了，這會看了眼年輕亞獸人，還有後麵的亞獸人，又看了看馬哈，馬哈還在宰殺犀牛, 血濺了一身，看來馬哈是不想理這倆個亞獸人的。
於是說：“他和大牙沒跟我們。”
“那他去哪裡了？”卓岩忙問。
獸人說：“我不知道, 反正他說獵灰象, 我們不想獵那個, 根本獵不到的，他一聽就跑了, 大牙也跟著。”
“多雨，你話多了。”分肉的馬哈突然大聲說道。
獸人多雨不敢多說話了，馬哈怎麼又生氣了, 他想了下，可能是因為他說他們不想獵灰象，因為獵不到，電還在場聽見了，不過這個也沒什麼，反正這次他們贏了，他早都聽到了，電和那兩個兄弟隻帶回來了一隻梅花鹿，他們可是兩隻犀牛。
卓岩眉頭蹙著，還要多問些話，先被一位亞獸人拉著，他看到是大牙的伴侶，對方年長，衝他輕輕搖頭，意思不用問了。
等倆人出了人群到了外邊，大牙伴侶說：“多雨話說的很清楚了，你再問馬哈不會告訴你的，我……我怕大牙去猛獁象地盤了。”
“猛獁象？”卓岩重複了句。他不懂，為什麼阿銀選擇馬哈隊伍但又不跟馬哈隊伍回來，“剛才那個多雨說的是獵灰象，也許去找灰象了。”
比起猛獁象，灰象來說安全一點。
大牙伴侶：“我和大牙的兒子雷是被猛獁象殺死的，我一直以為大牙報了仇，殺了猛獁象幼崽這件事過去了，但其實沒有過去，他對雷很嚴厲，教導雷打獵，成為部落裡最勇猛的獸人，沒想到……”
卓岩看到對方神色哀愁，不僅是大牙沒有走出喪子之痛，其實這位亞獸人也是，隻是他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寬解對方，他著急他家阿銀。
“阿銀還沒成年，當時加入狩獵隊，我應該反對的。”
要是阿銀出了什麼事——卓岩都不敢往這邊想。
“我覺得多雨說得對，阿銀和大牙隻是去灰象地盤了，多雨說了要獵灰象，阿銀可能才選擇站在馬哈隊伍，小鹹的大哥二哥也是這麼說的，他們應該去的是灰象地盤。”卓岩一大串話分析，是安慰自己，猛獁象多危險啊，要是灰象，阿銀看那麼大，打不過跑，他說過的。
阿銀肯定記得。
不知何時，石頭阿曼小鹹也圍了上來，還有阿頭阿日倆兄弟——阿頭這兩天本來對阿銀選馬哈的事情很生氣，已經想好了，等阿銀回來，他不和阿銀說話，起碼要換鹽隊回來之前都不說話！如果阿銀說對不起道歉的話，他可以縮短一下距離，雨季來臨之前吧。
但是看到馬哈隊伍回來了，阿頭氣哼哼的過去看熱鬨，主要是看看那個阿銀，在笑話一下，說獵灰象，不就是獵犀牛嘛，結果裡麵沒有阿銀，就有些嘀咕，阿銀怎麼沒回來。
剛才多雨的話，阿頭也聽見了。
原來阿銀要去灰象——
阿頭瞬間想起了什麼，“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了。”
圍著的人都看向阿頭，阿頭看向卓岩，神色有些著急了，“大牙伴侶說得對，阿銀可能去猛獁象地盤了，也許是灰象，我們之前巡邏，他跟我說過，猛獁象和灰象地盤有鹽。”
“啊？鹽。”阿曼也懵了。
石頭：“怎麼可能有鹽，鹽隻有羽人集市有的。”
“對呀對呀，鹽隻有海人有的，離我們好遠呢。”小鹹氣呼呼看向二哥，“二哥，是不是你胡亂說的騙阿銀。”
阿頭跳起來了，“才不是我，是阿銀自己——”
“是我說的。”卓岩臉沉了下去，剛才寬慰自己的話，現在是徹底沒用，阿銀就是跑到了灰象或者猛獁象，大概率是猛獁象地盤，他說過猛獁象的肉比灰象含鹽高。
阿銀肯定記著。
草啊。
卓岩心裡罵了自己一句臟話，更害怕了，他怕阿銀因為自己的話，因為自己喪命或者受傷。
石頭阿曼小鹹三人互相看看。
“阿銀曾經問過大牙猛獁象地盤在哪裡。”大牙伴侶此時說道。
卓岩瞬間眼眶紅了，極力的忍著情緒，肯定是家裡沒鹽做飯，他天天吃不進去東西，說烤肉膩，說沒鹽沒滋沒味，阿銀都記在心裡——
要是阿銀受傷，或者——卓岩這一刻，也不想活了。
“卓岩哥，你彆太難過了，阿銀和大牙兩個人呢，阿銀很聰明的，連阿灰都打過了，他們肯定沒事的。”
“大牙狩獵經驗豐富，還獵過一隻猛獁象幼崽，再不行他們可以跑。”阿曼也加入安慰。
石頭蹙著眉，替卓岩擔憂，也沒法開口。
“猛獁象地方有鹽和哈哈哈哈哈哈。”
背後傳來笑話聲，不知道什麼時候領肉領的七七八八，亞獸人散了些，廣場安靜，加上獸人耳力好，馬哈幾人聽得一清二楚。
“馬哈，難怪那小子要去獵灰象。”
“他被這個亞獸人騙了吧。”
“一個沒化形的獸人，就是很蠢，相信一個亞獸人說的話，大家都聽聽，猛獁象地方有鹽哈哈哈哈哈，還是亞獸人說的，你去過猛獁象地盤嗎？”
“可不是，笑死我了，那白毛要死在猛獁象地盤了。”
卓岩緊緊握著拳頭，石頭擋在卓岩前麵，阿曼拉著卓岩胳膊，意思彆跟獸人起衝突，尤其是馬哈這種獸人。
“馬哈，我以族長交托的狩獵隊隊長向你發起戰鬥，你帶頭兩次浪費獵物，打一架吧。”電站了出來。
她不在意什麼阿銀選擇，還是什麼猛獁象有鹽——這個根本不信，她隻在意自己的榮譽，身為獸人的榮譽。
“你跟我打架？哈哈哈哈好啊。”馬哈早等著這一天了，他想狠狠教訓一下電，最好打的電受傷，部落裡狩獵隊全是他管。
卓岩離開了，他現在沒有精力看電和馬哈打架。他滿腦子都是阿銀，阿銀現在不知道找到猛獁象的地盤沒……
“你可千萬彆做什麼傻事，遇到危險要跑，一定要跑。”卓岩低聲念著，看向遠方的天上，祈求天神。
孤身無助時，隻能寄希望給神保佑阿銀。
小鹹幾人跟在卓岩身邊，也不敢說什麼，阿頭和阿日還說了幾句：“我都告訴他沒有鹽了，他不信我的。”、“他怎麼老聽一個亞獸人的話。”
“你們倆彆說了。”小鹹凶巴巴大哥二哥。沒看到卓岩哥現在很擔心阿銀嗎，他感覺卓岩哥都要哭出來了，他大哥二哥還在說。
就算沒有鹽，沒有就沒有，反正換鹽隊會回來的。
阿頭阿日：……算了不提了。
中午天最熱的時候，阿頭又跑到卓岩這兒，他弟弟幾個人都在，說了個消息，電和馬哈打架出了結果，電肩膀受傷了。
“那就是馬哈贏了？真是可惡。”小鹹生氣說，今天真是沒一件好事。
阿頭說：“不是，馬哈腿瘸了，好像是斷了，打架的時候，他力氣大，電比較靈活敏捷，然後馬哈就變成人形掏出了骨刀，電的胳膊差點被割斷，然後再打，馬哈被電耍了，腿就瘸了，說是聽到嘎巴一聲響。”
“肯定是斷了。”石頭聽完說。
這個得養腿。
“部落裡，電和馬哈都受傷了，這下——”阿曼都不知道怎麼說，他看了眼卓岩，阿銀大牙還在外麵，現在部落帶頭的獸人也受傷，之後日子可怎麼辦啊。
幾個人愁眉不展，唉聲歎氣。
阿頭待不下去，又跑出去了，沒一會林榕和大牙伴侶叢綠來了，林榕說：“卓岩，我聽到早上說的了，等你叔叔阿森回來，可以讓他去找。”
“不要。”卓岩搖搖頭，看了眼林榕的肚子，再次說：“不用。”
林榕也注意到卓岩目光，他摸了下肚子想說什麼，卓岩先開口，目光冷靜，說：“猛獁象地方很遠，起碼要走兩天，要是順利阿銀和大牙已經在猛獁象地盤了，叔叔現在去的話，一個人，部落裡電和馬哈受傷，叔叔危險也會增加，而且萬一阿銀和大牙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叔叔會撲個空。”
“是這樣的，林榕，我也這麼想。”叢綠說。他也著急，“我信大牙，雷已經沒有了，我信大牙。”
他相信大牙還會顧及著他，所以會安全回來。
石頭阿曼紛紛鬆了口氣，卓岩腦子還清醒，這就好。
林榕點點頭，也同意了卓岩看法，其實剛才太衝動了，想著卓岩送他的泥豆，還有和叢綠以前玩過的夥伴情誼，才過來說這個話，隻是說完他也有點後悔和後怕，怕阿森真的去猛獁象地盤，怕阿森一個人出危險。
現在卓岩拒絕了，他也暗暗鬆了口氣。
“那我先走了。”
“我也走了。”
叢綠和林榕要回去了，叢綠走之前又看了眼卓岩，說：“獸人心裡有牽掛，他們不會出事的。”
“我知道，阿銀舍不得我的。”卓岩點點頭，也是這麼安撫自己。
無能為力的枯等真的很折磨人。
到了傍晚時，阿森和阿灰巡邏到了部落，部落廣場堆積了很多犀牛肉、血液、內臟、骨頭，暴曬過後，散發著腐爛的氣味。阿森沒有去看電和馬哈傷勢，找了獸人負責清理掉這些東西。
留在部落裡太危險了。
還有今晚要加強巡邏。
阿森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回到洞裡時才聽林榕說，阿銀和大牙走散去猛獁象地盤了。阿森皺了下眉，剛才沒人告訴他這些。
馬哈、電受傷，阿森剛才臉色很難看，罵了多雨幾人，多雨幾個獸人哪敢說這些‘小事’，反正那個獸人也不重要，都不會化形，死了就死了。
“我去找過卓岩了。”林榕把中午的事情說了遍。
“他還算聰明，就算你勸我去，我也不會去的。”阿森握住林榕的手，“今晚我要去巡邏，這幾個獸人太蠢了，之後起碼兩天，都不好出去打獵，我有預感，會有獸來襲。”
林榕害怕，“那你——”
“不去跑大圈，隻在部落內部巡邏。”阿森說完，安撫了伴侶，便出洞，他要找其他獸人。
他出去時，將洞口的大石頭卡緊了，又想，卓岩洞口的門，等換鹽隊回來，他也要做一個。
如今部落裡能用的獸人隻有六個。
……
猛獁象地盤，今天白天中午時。
兩隻豹子鬼鬼祟祟跟著猛獁象已經有段時間了，天氣越來越熱，猛獁象生活的地方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猛獁象食草動物。
它們體型龐大，力大無比，群居動物。
所以倆隻豹子最初是跟在一頭成年猛獁象二十多米開外，等跟著跟著，又有一隻猛獁象加入，在之後又有，在之後就是一群了。
倆隻豹子也從二十米開外，到現在百米開外。
幸好雖然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但是草原也沒有很平坦，還是有些起起伏伏的小坡的，兩隻豹子藏在一個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