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初夏時, 卓岩他們收了土豆，部落裡亞獸人們開始開墾荒地——河域兩邊大片大片的土地，那會卓岩還納悶, 怎麼離河邊七八米遠開墾, 現在雨季過後，他懂了。
還是土生土長的原著民身體裡刻著對天氣對部落的熟悉。
其實剛出雪季那會, 河床也很寬闊, 雪水混著河水很清澈, 嘩啦啦的奔騰不息。不過一入夏，天氣熱起來，河流就窄了。
卓岩給忘了這茬，光記得眼前了。
現在雨季過後, 河水寬闊, 流了幾天，水也清澈了。卓岩跟著大家夥一起翻地——他翻之前他們四個小團體種的那片，開始給大家手把手教培育土豆種芽——然後發現好多土豆自然而然的發芽了。
因為雨季不比夏天那麼乾燥, 阿白幾個拿著發芽土豆找上卓岩, 還有些憂心, 怕壞掉了不能培育種子，卓岩一看，不經感歎：先天土豆聖地！
他們部落就是種植土豆的大戶！
經過十多天雨水滋潤, 哪怕是兩三天地麵再度乾了，可刨開表麵那層乾土後, 底下泥土是黑色的自帶濕潤, 明明才翻過——小半個月前第一次翻土，而現在破土長出一些野草，生命力旺盛, 也說明土壤質地很好。
開種！
這幾天，卓岩天天光腳下地乾活，人曬黑了一圈，其實也不是黑，就是那種小麥色澤，現代有些人還會花錢曬成這樣的皮膚顏色。石頭他們誇他越來越好看了。卓岩：囧囧有神。
因為大家誇他，說他好看，說他現在才像成年亞獸人。
卓岩便仔細觀察自己身體，驚喜的發現他長高了，現在他比小鹹還要高一點點。
“！”
卓岩眼睛都冒光了，才出雪季的時候，他記得小鹹比他高的。
“小鹹來來來，咱倆比一下個頭，你背對著我，阿曼石頭你倆看。”卓岩拉著小鹹背對背，站的筆直筆直的。
小鹹很高興，貼著卓岩哥背，兩人挨得很近，小鹹感受了下，說：“卓岩哥你屁-股翹翹的。”
卓岩：……
這是誇獎嗎？應該也是吧。卓岩這會正興奮，顧不上自己屁-股翹不翹，目視前方，讓小鹹也站直目視前方。小鹹聽卓岩的話，隻是不明白，為什麼。
“這樣站著高，我可不能勝之不武。”卓岩看向前方說完，開心解釋：“就是我要真的比你高，不能你彎腰駝背屈膝，這樣你會矮了。”
小鹹一聽，站的筆直筆直的，都不敢說話了。
“怎麼樣怎麼樣？”卓岩催‘裁判’。
石頭和阿曼一個近看一個遠看，卓岩甚至壓了壓頭發，近看的阿曼給小鹹也壓了壓頭發，遠看的石頭說：“卓岩高，高了這麼一些。”伸出小拇指比了個小指節。
卓岩高興的都快飛起來了。
“嘿嘿嘿，我就說我長高了。”
小鹹也很替卓岩哥高興，他成年了，到時候也會長高的。
阿曼說：“你看著還結實了好多，去年的時候你瘦條條的跟一根小樹杈一樣。”
石頭在旁點頭，很讚賞。
卓岩體感自己現在肯定有一米八了，而且身板結實，小腹都是平坦光滑的，乾活的時候，胳膊一揚起來明顯的肌肉線條，不是健身房練過的那種健美型身材，是那種穿衣顯瘦的身材——雖然吧，他現在也沒衣服穿，天天都是小皮裙小坎肩。
體脂應該比較低的——獸人會更低，肌肉更重，整個部落沒有胖子，大家飲食結構很單一，主食吃肉，亞獸人還能搭配一些蔬菜、土豆、山藥、芋頭這些作為輔食。
等土豆種下去，阿森大牙幾人來找卓岩，商量第二次取鹽的事情。
卓岩：？？？
啊？又問他？
他雖然懵了一瞬間，但很快商量起來，說：“確實。換鹽隊大頭還沒回來，之前咱們曬得鹽也不是特彆多，秋天的時候還要醃肉熏肉，獸人飯量又大，確實是不太夠，剛好種完了土豆，這段時間空閒可以再煮一些鹽。”
“那取鹽吧。”
大牙：他純粹是想族長回來看到他們有很多很多鹽，想要炫耀一下——沒忍住。阿森則是上次換鹽隊沒去，這次想去一下。
不管從哪方麵出發，反正大家都同意再次取鹽。
這就好比以前家裡窮哈哈的，乾什麼都扣扣索索過日子，突然發現家裡不遠處有一座金礦，那還省什麼，以前舍不得用的，現在多放點（bushi）。
卓岩猜到了大家心情，等第二次取鹽時，上次沒去的都很熱衷，包括電、馬哈倆人。
“你們倆腿行嗎？”一個前腿一個後腿，卓岩說：“猛獁象地盤在那兒又不會跑，還是徹底養好傷，要是腿沒好利索再跑那麼遠，回來加重了，以後一輩子怎麼捕獵？你們伴侶誰養？”
電看了眼小奎，默默點頭同意這次不去。
馬哈沒伴侶——
“你好的時候都沒伴侶，要是瘸腿了，誰跟你過日子？”卓岩問。
馬哈額頭青筋暴起但還是放下了胳膊。
卓岩一針見血的使馬哈破防了。
“這次阿森、火夏、大牙，帶著阿日、阿灰、多雨、木頭，馬哈和電還有阿銀、阿頭留下來看部落。”
阿銀很聽哥哥話，站在哥哥背後。
卓岩說：“這次去就是拿鹽泥，悄摸摸的去悄摸摸回來，不是去打獵不是去猛獁象地盤證明自己強悍的，誰安全的帶回來鹽泥多，誰就是好獸人，勇敢的獸人。”
嗷嗚嗷嗚~阿銀吼的最大聲，他給哥哥支持的。
部落裡亞獸人都說好，應該的、卓岩安排的很不錯。
“明天取鹽隊出發，部落馬哈和電巡邏，阿銀阿頭你們負責近途打獵，有什麼吃什麼，安全第一，打不過就跑，不丟人的。”卓岩看向馬哈和電，電的傷比馬哈輕一些，現在好的差不多，電近途打獵沒問題，馬哈看守部落沒問題的。
“其他的亞獸人，這四天照舊準備過濾網，清洗石鍋，準備木柴，等他們回來煮鹽，天氣沒那麼熱了，需要煮鹽。”
卓岩想了下好像沒什麼事了，就說散會，大家還站著不動，卓岩笑了下，“我的意思大家可以回去了，明天我們還要乾活。”
“好！”
這次大家紛紛離開。卓岩帶著阿銀回去時，石頭阿曼圍著卓岩左右，小鹹跑到前麵倒走著，興奮說：“卓岩哥你剛才說話好厲害。”
“哈哈哈哈哈那麼說馬哈，馬哈看上去很生氣，你都不怕嗎？”阿曼說。
卓岩：“不怕，他不敢揍我。”他背後叔叔大牙也不是站著出氣的。
“你好像族長啊。”石頭說。
小鹹阿曼都看向石頭，帶著震驚，好半天沒說話——不知道說什麼，石頭說不對嗎。小鹹小小的點了下腦袋，阿曼說對，有一些。
“我剛才都不知道怎麼說，但是……”
“沒有亞獸人當族長的。”石頭接過阿曼的話。
卓岩揮揮手很是不在意，跟小夥伴們解釋：“那是因為部落裡留下來的阿曼阿父、我叔叔、大牙，他們三個其實都不太想管事。”
不然族長也不會讓電管。
他叔叔阿森那會是迫不得已被架上去——因為火夏大牙更不愛管，且是小年輕獸人打成一團漿糊都不願插手管部落。
“彼一時——就是之前一個狀態，現在一個狀態。要是現在的狀態放以前，我是指大牙現在很積極感覺態度也平和許多，電要是沒跟馬哈打架受傷，或許今天就是大牙阿森邀請電出頭主持取鹽的事情。”
“電現在受傷，外加上之前管理部落狩獵隊，幾次被馬哈下麵子，一些年輕獸人已經不服電了，當然也不服馬哈。外加上鹽是阿銀發現的——”
阿銀聽到這兒嗷嗚叫，是哥哥第一個發現的。
卓岩已經默契到知道阿銀叫什麼，摸了摸阿銀耳朵，繼續解釋：“上次還是我安排的，取完鹽泥，回來是我安排煮鹽曬鹽，所以乾脆還是由我來安排，比較省事。”
一事不煩二主，就是這意思了。
阿曼小鹹聽得連連點頭。石頭則是看了眼卓岩，眼底有些笑意，說：“我是覺得你剛才很利落。”
卓岩聽懂了，石頭想誇他說一不二，笑說：“因為我沒問大家意見，直接安排了？也是有上次經驗了，沒什麼需要問意見的，有時候你心裡有決策了，直接說，問多了，大家會覺得你也不是很肯定，會跳出來反駁你，拖拖拉拉不成事。”
“當然，這都是分事情的，有些地方拿不定主意了，該問還是要問。”
他說完不見三人吭聲，看向三人，全都是被他帥一臉。
卓岩：嘚瑟叉腰。
“帥吧？”卓岩臭屁完，笑說：“限定的，等族長回來，喬姐也回來了，我們繼續能嘻嘻哈哈乾活悠閒過日子。”
小鹹石頭阿曼：……但很快洋溢出笑容來。
“我想喬了。”
“我也是，不知道喬帶什麼回來。”
“喬要是知道我們也有鹽，還比羽人集市的白，你們說她會是什麼樣的？”
幾人互相看看，都哈哈大笑來。
“好好奇。”
“我也是。”
“族長他們今年帶回來的鹽夠不夠？要是不夠，我們也有很多很多。”
……
皮毛四族比去年從羽人集市啟程日子還要晚了三天。
發生了一些事情，虎人和鷹人起了爭鬥，年輕虎人打傷了鷹人雄性，鷹人族長很生氣，要那隻獸人償命，虎族族長自然不肯。
隻是打傷了鷹人，憑什麼要虎人獸人的性命。
鷹人族長憤恨：沒有翅膀的雄性，跟死了差不多，你們交出那個獸人，否則我們羽人集市將會撤離，永不給皮毛四族供鹽。
其他三族被迫卷進其中。
虎人族長罵了回去：隻是扭傷胳膊有沒有割斷，又不是長不回去——
鷹人：那就打斷那隻獸人的腿，又不是長不回去！
兩方越吵越烈，最後虎人竟然要搶鷹人擺在外麵的鹽，到了這個地步，如果真乾了，明年羽人集市五族肯定不會擺攤換鹽的，三族隻能安撫虎人。
鷹人在五族獨大，其他四族聽鷹人的話，換鹽集市暫停一兩年，對人家五族來說沒沒什麼後果傷亡——這些年按照集市換物，羽人們存了不少皮子和骨刀，夠用好幾年了。
但是，皮毛四族停一年的鹽，馬上就是雪季，怎麼儲存肉類？亞獸人長時間不吃鹽，身體會變差，身體差了會生不了崽崽，部落族人變少，很危險的。
虎人族的地盤獵物豐富，但危險也多。
四族一起協商，最後安撫好羽人五族，當天換完鹽四族都離開了，並沒有在羽人地盤在多留。
……
豹人族的藤簍輕便了一些，原本十六個滿滿當當的藤簍，回去時每隻藤簍都沒裝滿，有的還是空的。
回去路上，每個獸人速度都很快，第一次去羽人集市的新鮮感已經沒有了，隻剩下對部落的想念，亞獸人們心有戚戚。
趕路夜晚休息時，喬趴在阿達懷中，輕聲說：“明年，他們會不會要的更多？”她閉上眼，還能聽到那隻年輕虎人斷腿哢擦的聲音。
阿達低頭輕輕親了下喬的額頭。
“不要想了，今年我們換到了不少鹽，即便是給了虎人一些還有很多。”
喬嗯了聲，明年再說明年的話。
“我想卓岩阿曼石頭小鹹了，要是我們不吃鹽就好了。”
不吃鹽就不用被鷹人要挾，不用羽人們說什麼，他們隻能這麼乾，羽人有翅膀能飛到天上，他們抓不到。不過羽人也有好的，紫藍就很好，替她找到了竹子的種子，卓岩肯定很開心的。
想到這兒，喬的心情好一些了，儘量不去想那天發生的事情。
回去途中，大家一改來時的興奮，對羽人集市說不完的話，回去時隻是趕路，希望快點再快點。
族長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過去幾年其實都是這樣，去的時候很高興，想著能換多少鹽，回去時沉默一些，因為被挑挑揀揀的，帶去的東西換不了多少鹽，隻是沒有像今年一樣，虎人還斷了一雙腿做代價。
他們的鹽也少了些……
一路趕路速度快了不少，在第二十三天時，一行人進入了熟悉的地盤，有時候族裡狩獵隊跑遠了，就在這兒範圍。
“快了！快到族裡了。”有獸人大喊。
滿臉塵土的亞獸人們臉上都是笑，夜裡都不怎麼休息，甚至距離部落更近時——還有大半天路程，族長帶著獸人順路抓到了兩隻斑馬。
與此同時，卓岩帶著亞獸人再煮最後四鍋鹽——一起進行，小半個月前開始第二次取鹽，四天後回來，亞獸人們有經驗了開始過濾、煮鹽，一共四口大鍋。
第二次煮出的鹽，用的是新編的藤簍鋪著一層皮子，藤簍編的很細，孔很小，皮子完全覆蓋著，足足裝了這樣藤簍兩大筐，結果獸人們又去了第三次。
卓岩：？？？
真是突然暴富要不得。
第三次是馬哈和電找的他，說是腿/手好了，想取鹽，馬哈還扭捏保證不無腦——大概意思。卓岩：他覺得他要說不行，倆人看上去要碎了。
好像取鹽現在也是一種勇猛象征。
那會卓岩背後隻有阿銀，沒彆人，他怕馬哈玩不起，卓岩一思量，就點頭了，“彆打架，彆撩事，愛去去吧。”
這次卓岩讓阿銀大牙火夏一道去，其他年輕獸人都彆去了，部落現在煮的鹽，族長他們回來，全部落天天吃的齁鹹，那都能吃到雪季之後。他叔叔也沒去留著看部落。主要是大牙和火夏在，馬哈無腦莽什麼，倆能給打的服服帖帖。
臨走前，卓岩跟阿銀嘀咕：“要是大牙和火夏揍馬哈，你就跑遠遠的，光看著，該鼓掌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