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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來得太突然。
陳時川和祁璟本來就是鄰座,幾乎是一瞬間,陳時川就衝到了祁璟麵前,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嘭——
所有人都愣住了。
教室裡靜默了一秒鐘,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他們。
下一秒,劇烈的疼痛從祁璟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
祁璟尖叫著,大哭出聲。
他連話都說不清楚,隻能大喊:“陳時川!陳時川!”
他試圖用自己的從前馴服陳時川的方式,讓陳時川冷靜下來。
他揮舞著雙手,試圖把陳時川給推開。
可他忘了,他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少爺,就連去校醫院也要陳時川背他去。
他怎麼可能推得開陳時川?
陳時川死死拽住他的衣領,按著他的腦袋,把他往課桌上摜。
額頭砸在課桌上,一聲比一聲響!
陳時川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打擾我考試?我已經給你做早飯了,我已經給你穿衣服穿鞋了,我已經對你百依百順了!”
“為什麼你還不知足?為什麼你還要破壞我的考試?為什麼?你說啊?你非要我去死嗎?說話啊!你非要我去死嗎?”
在一次次的撞擊中,祁璟終於學會了改口。
“陳時川……對不起,我錯了,救命!救命啊!”
旁邊的學生都被嚇壞了,也顧不得正在考試,霍然起身,連連後退。
高老師環顧四周,想要找個武器,偏偏這是個“貴族高中”,每天都有保潔負責打掃教室,教室裡連掃把和拖把都沒有。
高老師想了想,直接扛起椅子,逼近陳時川:“這位同學!你冷靜一下!有什麼事情可以跟老師說!冷靜,冷靜!”
陳時川掐著祁璟的脖子,抬起頭來。
他雙眼通紅,看向高老師。
“你讓我怎麼冷靜?我被他欺負了十年,十年,我每天要給他穿襪子、穿鞋子,每天要給他做早飯,他連考試都不放過我!”
“我就這麼賤嗎?我就該死嗎?”
高老師也愣住了。
而現在,陳時川忽然改變了主意。
是,他一開始是和祝老師說好了,要把事情鬨大,給祁璟兩拳就好了。
可是剛剛,當他的拳頭貼在祁璟嬌貴的臉上的時候;當他的拳頭揮出去,帶起風聲的時候;當祁璟像一隻待宰的豬崽,打滾、大哭、哀嚎、求饒的時候。
忽然之間,一股無比暢快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
原來打人這麼爽快!
原來打一個欺負了自己十年的人,是這樣的舒坦!
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說——
“打死他。他欺負了你十年,你打他一頓,便宜他了。打死他……打死他……”
那個聲音慢慢變大,從蚊子一般的哼哼,到震耳欲聾的
怒吼。
“殺了他!殺了他!”
陳時川低下頭,看向祁璟。
祁璟被他按在課桌上,鼻子都被打出了血,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
而他的手,還掐在祁璟的脖子上。
隻要他稍微收緊手,就可以了結這場長達十年的噩夢。
慢慢地、一點一點地,陳時川攥緊了手。
祁璟的臉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正當此時——
“陳時川!”
熟悉的聲音傳來,將他耳邊縈繞的惡毒聲音驅散。
祝青臣見情況不對,大喊一聲:“陳時川,你在乾什麼?”
他們說好了,隻是把事情鬨大。
祁璟是應該遭受懲罰,但不能由他動手!
“陳時川,你是學生!想想高考!”
是,他們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在灰色地帶遊走。
但是他們的目標是光明的。
陳時川做這一切,是為了能夠安心學習、參加高考,不是為了去坐牢!
陳時川慢慢地轉過頭,僵硬的脖子發出哢哢的聲音。
祝青臣定定地看著他。
——說好了,老師半個月前就和你說好了!
——足夠了,現在這樣就足夠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老師!
在對上祝老師的目光的時候,陳時川倏地褪去眼中殺氣,紅了眼眶。
環繞在他耳邊、慫恿他殺人的聲音,徹底消散。
下一秒,陳時川聽見走廊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領導老師們焦急的聲音。
“怎麼回事?”
“哪裡的動靜?”
“第二考場!快!”
來了。
陳時川拽著祁璟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拽起來。
他不再看身後的兵荒馬亂,一把推開攔路的桌椅,徑直朝窗戶衝去。
陳時川拉著祁璟,站在了窗台邊。
教室裡的窗台不高,隻到他的腰,如果他願意,他隨時可以帶著祁璟翻下去。
這一刻,仿佛世界都靜止了——
祁璟瘋狂掙紮,大叫起來:“陳時川,你敢!”
“貴族學校”裡矜貴優雅的學生們,像受驚的野獸一般,擠在牆角,尖叫聲幾乎掀翻屋頂。
年老的高老師扛著凳子,害怕刺激到陳時川,不敢靠近。
衝到門口的老師和領導扶著門,也跟著尖叫起來。
“同學!同學!你先冷靜一下!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千萬不要衝動!”
“同學,你先過來!不要激動!冷靜!”
陳時川卻沒有理會他們,他隻是拽著祁璟的衣領,把他拽到自己麵前,對著他的耳朵大聲質問:“祁璟,你說啊!”
“是我不冷靜嗎?是我不夠聽你的話嗎?為什麼不讓我考試?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隻想好好考完這場試?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你病得要死了?非要我背你去校醫院是吧?”
“你說話啊!你他媽的說話啊!”
祁璟被他打得鼻青臉腫,整個人都呆呆的,不敢相信陳時川敢這樣對他。
直到又一聲怒吼,讓他回過神來。
“說話!”
祁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
陳時川揪著他的衣領:“說話!你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非要我背你去校醫院?”
“是假病,是假病,是我裝的!我不該裝病打擾你考試,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這句話一出,陳時川原本戾氣十足的表情,慢慢地柔和了下去。
他一把推開祁璟,兩隻手撐在窗台上。
他回過頭,朝所有人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老師,他是裝病,我是清白的。是他欺負我,我沒有欺負他,我再也不想背他去校醫院了。希望這個世界上,不要再有第二個‘仆人’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回頭,一腦袋朝樓下栽去。
領導隻來得及喊一聲:“同學!”
千鈞一發之際,祝青臣撲上前,抱著陳時川的腰,用力往後一倒。
“哐當”一聲,師生二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世界一片寂靜,領導們一擁而上。
陳時川張開雙臂,躺在地上,轉過頭,看向祝老師。
他滿臉愧疚,用口型對祝青臣說了一句——
“老師,對不起。”
對不起,這不是他們商量好的情節。
對不起,他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
他讓老師擔心了。
*
上午的語文考試,變成了一場打架鬥毆。
祁璟捂著臉,哭得狼狽,被幾個老師帶著,送去校醫院檢查。
這回他是自己走著去的。
再也沒有人會當他的牛馬,駝他去了。
再說了,他之前都是在裝病,現在可是結結實實地被打了一頓,他恨不能馬上就到校醫院,讓醫生幫自己處理傷口,哪裡還有心思裝腔作勢?
而陳時川,則被老師們帶到了遠離考場的辦公室裡,平複心情。
當然了,陳時川牢牢地攥著祝老師的衣角,祝青臣也時時刻刻、寸步不離,陪在學生身邊。
他們心裡都清楚,考場裡把事情鬨大,隻是第一步。
接下來,該怎麼收場,才是最重要的。
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師生二人對視一眼,目光堅定。
辦公室裡,陳時川和祝青臣並排坐在沙發上。
幾個外校領導坐在他們麵前。
害怕陳時川再發瘋跳樓,他們特意選擇了一樓的辦公室。
動作是刻意的輕柔,聲音是刻意的溫柔,領導們就連坐也不敢坐好,虛虛地挨在沙發上,隨時準備跳起來,按住陳時川。
他們給陳時川倒了水。()
陳時川同學是吧?你先喝點水,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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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時川聽話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
見他神色淡然,幾個領導都稍微放鬆一些。
他們又問:“陳時川同學,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你放心,老師們都沒有惡意,老師們都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否則你也不會……都要跳下去了,還把另一個同學給推開。”
“你今天在考場裡說的那番話,老師們都聽見了,隻是老師們還不太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能不能跟老師們再說說?說得再清楚一些?”
他們說了好長一番話,陳時川卻始終雙手捧著紙杯,低著頭,一言不發。
領導們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是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好半晌,他才啞著嗓子開了口:“我經曆了什麼,難道學校不清楚嗎?我變成現在這樣,難道不是學校縱容的嗎?”
“這……”幾個領導對視一眼,目光都落到了他們本校的領導身上。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都乾了些什麼?
本校的領導老師自知理虧,彆過頭去,躲開他們的視線。
陳時川把紙杯攥在手心,攥成一團,最後丟進垃圾桶:“我信不過學校的領導,他們要管我,早就管我了,不會等到現在。”
其中一個領導連忙解釋道:“陳時川同學,你誤會了,你看看我們,你認得我們嗎?你應該不認得我們才對,我們都是外校的老師。”
“你看,我是南城一中的副校長,我姓張,我這次是帶外校老師來監考的。”
“這位,這位是南城二中的副校長,姓陳,和你同姓呢,也是帶隊來監考的。”
“還有這位,是我們一中的教務處主任,這次也是過來監考的。這位,負責監考你的高老師,也是我們學校的老師。”
“我們都不是南外的老師,所以我們不清楚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對不對?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不會偏心,不會包庇任何一方。”
“你要把事情說出來,我們才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