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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中,鄭長逸倒在地上。
他就是原書劇情裡的那個“好友”。
嘴裡說著喜歡沈照夜多年(),實際上卻怯懦無能。
沈照夜被俘虜?()_[((),他不敢去追。
沈照夜被羞辱,他不敢去救。
他隻敢跟在其他渣攻身後,和他們一起羞辱沈照夜,把沈照夜身上的傷口捅得更深。
是個十足十的倀鬼。
昨夜祝青臣忙著對付魔尊和妖尊,料想他一時間翻不起什麼風浪,讓神意門的人看著他,不讓他出營帳,也就完了。
沒想到,魔尊妖尊剛被打走,他就馬上湊了上來。
若是敵人,沈照夜提劍去殺便是了。
偏偏他是沈照夜的好友,沈照夜一時間看不透,也下不去手。
祝青臣心下明了,低下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鄭長逸。
鄭長逸捂著胸口,似乎心生退意,聲音也小了下去,沒有底氣:“仙尊誤會了,我隻是不願旁人用魔尊之事羞辱照夜,我與照夜相識多年,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祝青臣不願多做理會,收回目光:“既然如此,你去把神意門其他長老請來,到我帳中議事。”
鄭長逸眉心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仙尊的意思是……”
祝青臣回頭,雲淡風輕道:“你不是要求娶照夜麼?請他們來商議婚事。”
“這……”鄭長逸麵上一喜,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也不用急於一時,可以先定下來……”
“僅限今日,過時不候。”
祝青臣不欲多言,轉身便走。
鄭長逸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乾脆從地上爬起來,衝了出去。
祝青臣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沈照夜擔憂地喊了一聲:“師尊,難道師尊也覺得……”
“不妨事。”祝青臣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目光,讓他放心,“為師自有打算。”
鄭長逸想用這個法子,逼迫沈照夜和他結為道侶?
他倒也真敢想。
*
營帳中。
祝青臣端坐在主位上。
李鉞作為仙尊道侶,坐在旁邊,用龍爪給他拍核桃吃。
核桃是他自己帶的。祝卿卿出征,他當然要準備好乾果蜜餞,免得祝卿卿嘴裡沒味。
沈照夜則站在師尊身後,正低著頭想事情。
原來如此。
到了現在,他終於明白,鄭長逸那些毛手毛腳的動作和莫名其妙的話語,究竟因何而來了!
原來他的心思,和那二個叛徒的、和魔尊的是一樣的。
他們都“喜歡”他,想算計他、得到他。
可他的心思,怎麼能和這幾個人一樣?
怎麼能是一樣的?!
正想著事情,鄭長逸與神意門的幾位長老就到了。
() 神意門不如青陽宗顯赫,不過兩個宗門同是劍修宗門,所以來往會多一些。
也正是因此,沈照夜與鄭長逸才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而此時,鄭長逸硬著頭皮,把宗門裡的二位長老都請過來了。
這二位長老都是白胡子老頭,祝青臣也和他們見過,很明事理,也很有威嚴。
祝青臣起身相迎,抬手作揖:“二位長老來了。()”
二位長老同樣作揖行禮:仙尊有禮。()”
他二人環顧四周,見帳中再無旁人,有些疑惑。
“仙尊,不是說請我等前來議事麼?怎麼就隻有我們二人?其他人呢?”
“我請二位來,不是為了妖魔兩界之事。”祝青臣抬手請他們落座,轉過身,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此事隻關係到青陽宗與神意門,因此我隻請了二位。”
二人聽見這話,皆是眉頭微皺,神色一凜。
“不知是何事,如此要緊?”
“倒也不是什麼要緊事。”祝青臣抬眸,看了一眼站在營帳正中的鄭長逸,“是鄭長老想與照夜結為道侶。”
一聽這話,二人都鬆了口氣。
“這可是喜事一樁啊。”
“長逸與照夜相識多年,若是他二人兩情相悅……”
祝青臣打斷他們的話,正色道:“請二位先聽我說完。”
“好。”二人見他神色不對,都住了口,也坐直了一些。
“鄭長老與照夜之間,並無傾慕之意,也並非兩情相悅。”
“這……這又是為何?”
“不,我是喜歡……”鄭長逸急急地就要開口,卻被祝青臣打斷了。
“鄭長老同我說,前幾日,照夜發落了那二個大逆不道的徒弟;昨日兩軍陣前,魔尊盯上照夜;昨夜,照夜又將計就計,去魔宮走了一遭。”
“凡此種種,修真界必定謠言四起,汙蔑照夜清白。鄭長老心中不忿,心疼照夜,因此他要與照夜結為道侶,好平定謠言、穩固軍心。”
“啊?”
二位長老皺著眉頭,表情是如出一轍的迷惑。
這是個什麼說法?
祝青臣最後道:“因此,我想問問二位長老,是否也是這樣想的?”
祝青臣想給神意門留點麵子,再加上他與鄭長逸並不相熟,也不算是他正兒八經的長輩,不好長篇大論地教訓他,更不好動刀動槍地處置他,所以請了神意門的長老來,私下商議。
可若是他們和鄭長逸想的一樣,也想通過謠言和羞辱捆住沈照夜,那祝青臣也不介意把事情鬨大。
一位長老最先開了口,不確定地問道:“仙尊的意思是,他二人並無情愛,隻是長逸覺著,照夜需要一個道侶,否則修真界會謠言四起,傳他和那二個叛徒、傳他和魔尊的謠言?”
“是。”祝青臣頷首,“不知二位長老是什麼意思,所以特意請你們過來。”
“我等自然不會這樣想,簡直是……
() ”
“簡直是屁話!天大的屁話!”脾氣暴躁些的長老“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鄭長逸,你瘋了不成?修真界幾時傳了照夜的謠言?我們怎麼不知道?”
“其一,那二個叛徒算計師長,修真界人人共知。照夜將他們趕出門下,又親手斬殺,修真界人人拍手稱快,都道他們大逆不道,合該償命,哪裡會有什麼謠言傳出來?”
“其二,昨日陣前,相互叫罵,自然是撿著對方最不愛聽的話來說,那二個叛徒投了魔界,魔尊一定會拿這件事情說嘴,又不足為奇。修真界眾人又何曾放在心上?”
“其二,昨夜在魔宮裡,所有人都看見了,照夜力戰魔尊與妖尊,將他們兩個殺得節節敗退,片甲不留,所有修士都知道照夜假意被俘,不過是計,同樣大快人心!”
“對修士來說,最要緊的就是修為,隻要能打贏妖魔就行,哪裡來的什麼人、散播什麼謠言?你夢裡的謠言?你魔怔了?”
長老實在是想不通:“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難不成你以為,魔尊當真是在羞辱照夜沒有道侶?魔尊當真是看上了照夜,要娶他做男妃?不是!那隻是個借口,是羞辱整個修真界的借口。”
“你信不信,倘若昨日陣前,你如照夜一般,一馬當先,與魔尊、妖尊拚殺,魔尊照樣也看得上你,同樣會出言羞辱你!”
“就算照夜與你結為道侶,就算前陣子沒鬨出那二個叛徒的事情,魔尊該說什麼還是說什麼,與照夜有沒有道侶,究竟有什麼關係?”
“什麼又老又醜,不解風情?照夜將將兩百來歲,是,和普通百姓相比,是年紀大些,可修士是尋常百姓嗎?兩百來歲,青年才俊,有什麼可介懷的?”
“照夜自己不將這些話放在心上,反倒是你耿耿於懷,撿回來當個寶,昨日陣前我就看你不對勁,沒想到都過了一天一夜,你仍不罷休。”
“簡直荒謬至極!”
“你平素不是個糊塗的人,怎的今日如此糊塗?!”
二位長老站在鄭長逸麵前,將他仔仔細細地數落了一通。
最後,二人厲聲嗬斥道:“你既不喜歡照夜,隻因為流言蜚語就要與他結為道侶,實在是唐突冒犯,還不快給仙尊與照夜賠罪?!”
鄭長逸被二位長老團團圍住,藏在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頭,緊緊地攥著。
從頭到尾,祝青臣都沒有說話,可是他怨毒的目光,卻穿過二個長老,定定地落在祝青臣的臉上。
祝青臣微微抬眼,毫不畏懼地回看過去。
如何?
那些話難道不是他自己說的嗎?
既然他要與他的徒弟結為道侶,難道不該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講清楚嗎?
難道他還指望祝青臣幫他撒謊說好話嗎?
祝青臣隻是將他的話複述一遍,沒有添油加醋,已經是給同道麵子了。
說到底,他自己也知道他的那些話是胡言亂語。
他知道沈照夜一
心撲在修行上,對人情世故、陰謀詭計並不上心,或許看不出他的算計,半推半就、半哄半騙,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但凡換做其他人,一聽就知道了不對勁。
忽然,鄭長逸整個人往前一撲,“撲通”一聲,竟是直接跪下了。
他腰背挺直,字字鏗鏘:“誰說我不喜歡照夜?”
係統在旁邊幽幽道:“哇哦,愛讓怯懦者勇敢。”
聽見這話,祝青臣和李鉞對視一眼,都皺起了眉頭。
愛?愛個屁。
勇敢?勇敢個屁。
倘若他直接剖白,祝青臣還敬他坦蕩。
可他呢?
以愛之名的私心和算計,隻會讓卑劣者更卑劣。
而這忽如其來的變故,讓二個長老都嚇了一跳。
“不是,你說清楚點,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對照夜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長逸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沈照夜:“我喜歡照夜。”
“這……”
沈照夜皺著眉頭,彆過頭去,不想看他。
祝青臣多問了一句:“所以,你早就喜歡照夜了?”
鄭長逸目光堅定:“是,早就喜歡,一直喜歡。”
“所以——”祝青臣很快就抓住了重點,“你之前說的那些流言,全都不是真的,你隻是想用今次之事做借口,脅迫照夜與你結為道侶?”
鄭長逸哽了一下,很快就低下頭去,目光閃躲。
如果他不喜歡沈照夜,那就是他犯糊塗。
如果他喜歡沈照夜,那就是他早有預謀。
不論如何,都是他的問題。
鄭長逸沉默不語,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