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沈照夜原本的樣貌,是他自己二十四歲的模樣。
青年修士,俊逸瀟灑。
現在換了個刀疤臉,祝青臣看著總是怕怕的。
他……他之前的徒弟都乖乖的,還沒有試過收刀疤大漢做徒弟呢。
不過沈照夜喜歡,祝青臣也不好多說什麼。
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沈照夜一連換了好幾個模樣,一會兒變成刀疤大漢,一會兒變成耄耋老翁,一會兒又變成黃口小兒。
每天清晨,祝青臣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沈照夜今天變成了什麼模樣。
免得認不出自己的徒弟。
三日後,派去查探的修士來報,說妖尊帶著金丹破碎的魔尊,在親衛的掩護下,一路竄逃,回到了妖尊的領地。
修士特意詢問,是不是要趁著魔尊妖尊重傷,進攻妖界。
祝青臣思索片刻,擺了擺手,說不用,然後派人散播謠言。
他對妖尊說,魔尊早就看上了沈照夜,隻是求愛不成,才惱羞成怒,發起戰爭,
——你都是被魔尊利用了!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是魔尊咎由自取!
他又對魔尊說,妖尊見妖魔兩界聯手,都不敵修真界,已經心生退意,妖尊已經在妖界內挑選了幾十條五彩斑斕的小黑蛇,準備送給祝仙尊求和。
——妖尊已經背叛你了!現在變成這個局麵,都是妖尊沒有儘力!
——我可都是為了你好,才告訴你這些事情的!彆的人我都不告訴的!
經過上次大戰,妖魔兩界原本就士氣不高,謠言很快就擴散開來,引得人心惶惶。
沒過多久,魔尊與妖尊果然翻了臉。
某個平常的一天,臥底的修士再次匆匆來報——
魔尊與妖尊大吵一架,大打出手。
妖魔兩界就這樣拆夥了。
妖尊直接把魔尊轟出了自己的領地,向修真界求和。
他還真的按照謠言,派人給祝青臣送了幾條小黑蛇。不過都被李鉞給趕走了,李鉞告訴它們,再敢過來,就把它們直接剁碎了,做成蛇羹!
由此可見,妖尊的腦子不是很靈光,不足為慮。
魔尊被趕走之後,便收攏殘兵敗將,固守前線,不肯撤退,也不肯進攻。
魔界妖界不成氣候,祝青臣也就不再理會他們。
他開始教沈照夜一些兵法,培養徒弟長點心眼。
*
這天夜裡。
刀疤臉沈照夜拿著自己抄錄的三十六計,恭恭敬敬地向師尊與師公行禮道彆。
“徒弟告退。”
“去吧。”祝青臣朝他擺了擺手,“回去記得溫習。”
“是。”沈照夜退出營帳,抬頭望了一眼天色,隨後加快腳步,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祝青臣坐在案前,捧著臉,一臉憂愁地看著沈照夜離開。
他歎了口氣:“三十六計都快教了一半了,總感覺他沒什麼長進,還是沒什麼心眼的樣子。”
係統從他身後悄悄靠近,幽幽道:“因為他的師尊臣臣就是一個小傻蛋,所以……”
話還沒完,小光球就被李鉞一把抓住,丟了出去。
祝青臣癟了癟嘴,回過頭,和身邊的李鉞對上目光。
李鉞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祝卿卿,這種事情不能著急,心眼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長出來的。”
“也對。”祝青臣點點頭,“那我繼續教……”
李鉞又道:“況且,你確實有點傻。”
祝青臣一把揪住李鉞的衣領:“你也給我出去!”
李鉞穩穩地坐在位置上,不動如山。
祝青臣不僅沒拽動他,還反被李鉞抱住了。
祝青臣給了他一下,從他懷裡鑽出來:“我現在沒精神跟你玩,才剛送走了魔尊、妖尊和鄭長逸,這幾天好像又來了幾個,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李鉞也不鬨他了,坐到他身邊,安安靜靜地給他剝瓜子吃。
祝青臣捧著臉,抬頭望著帳頂:“李鉞,你說,就沒有一勞永逸的法子嗎?要是這個時候,忽然降下幾道天雷,把這些渣攻全都劈死,那就好了。”
天雷……天道……
渣攻之所以打一個來一個,都是因為原劇情還沒走完。
而在這裡,原劇情就是天道,倘若他們將天道毀了,會怎麼樣?
祝青臣靈光一閃,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外邊忽然傳來了叫罵聲——
“祝青臣,你給我滾出來!鬼王,滾出來!你們兩個給我滾出來!”
祝青臣和李鉞對視一眼。
是魔尊的聲音。
他又來了。
祝青臣馬上起身,抄起長劍。
李鉞拿起外裳,給他披上。
兩人並肩出帳。
*
兩軍陣前。
魔尊酒氣衝天,不住叫罵:“祝青臣、鬼王、沈照夜,滾出來!”
自從上次大敗,又被妖尊趕走之後,魔尊無處可去,隻能回到魔界。
妖尊已經求和,他卻始終不肯,派人四處尋找天材地寶,試圖修複金丹。
想是今夜,他在帳中飲酒,越想越氣,乾脆就提上了武器,來到陣前叫罵。
“滾出來!你們莫不是怕了本尊?敢不敢出來應戰!出來啊!”
下一刻,祝青臣披著外裳,騎在蒼龍背上,扶著龍角,降臨戰場。
夜色之中,蒼龍吐息,掀起塵埃波瀾。
祝青臣淡淡道:“魔尊可是來乞降的?”
“乞降個屁!”魔尊怒極,厲聲道,“本尊絕不乞降!上回若不是沈照夜陰險狡詐、誆騙本尊,本尊怎會淪落至此?”
說起沈照夜,魔尊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丹田。
仿佛那把匕首還插在自己的金丹裡,隱隱作痛。
他越說越氣憤,環顧四周,沒有看見沈照夜的身影,便破口大罵:“沈照夜,滾出來!你給本尊滾出來!再與本尊戰個三天三夜!”
祝青臣皺著眉頭,轉過頭,道:“照夜,圓了他的願,上。”
“是。”沈照夜應了一聲。
下一瞬,一個刀疤臉大漢手握長劍,倏地出現在魔尊麵前。
魔尊被他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厲聲質問:“你又是誰?本尊隻和沈照夜打!”
沈照夜皺起眉頭,語氣認真:“我就是沈照夜。”
“胡言亂語!”魔尊厲聲道,“我又不是沒見過沈照夜,他怎麼能是你這副模樣?莫不是他怕了本尊,不敢出戰了?”
沈照夜的眉頭也皺得愈發厲害:“魔尊前不久還說我又香又烈,要將我帶回魔界,煉作爐鼎,怎麼今日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了?師公說的對,可見不是‘真喜歡’。”
魔尊被嚇得破了音:“沈照夜?真的是你?!”
“是我。”沈照夜淡淡地應了一聲,提劍便刺。
魔尊根本來不及反應,一麵飛身後撤,一麵抬手去擋。
可是他忘了,他的右手,在上次戰場上,就被蒼龍一腳踩成了爛泥。
而他的金丹,雖然舉魔界全力,儘力修複,卻仍舊存在裂痕。
所以——
寒芒閃過,沈照夜手中長劍,從魔尊的斷手前擦過,徑直刺進他的丹田。
猝不及防。
事情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這才剛過了一招啊!
魔尊抬起頭,滿目驚恐地看著他:“你真要殺了我?”
沈照夜目光堅毅,不為所動,雙手緊緊握著長劍,將劍尖往他的身體裡再送了送。
邊境蒼茫,萬籟俱寂。
沈照夜幾乎能聽見劍尖刺破血肉、劃破經絡,在魔尊命門金丹處攪弄的聲音。
風起雲湧,如同海浪潮聲。
下一刻,魔尊口吐鮮血,鮮血噴在衣上,化作一陣陣黑霧濃煙。
隻聽得“嘭”的一聲,一陣強大的氣浪迎麵襲來,直接將沈照夜掀翻。
在被氣浪推出去的時候,沈照夜仍舊緊緊地握著手中長劍。
長劍拔出,黑氣四溢,籠蓋四野。
沈照夜被掀飛出去,飛快地朝地麵墜去。
他聽見師尊的聲音——
“照夜!”
緊跟著,他又聽見其他修士的聲音,如山呼海嘯——
“魔尊已死,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在摔到地上,徹底昏死過去之前,他聽見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還有兩百九十九章,渣攻才能開啟‘火葬場’,你到底在乾什麼?必須馬上糾正劇情,否則讀者都跑光了!”
什麼火葬場?什麼兩百九十九章?什麼讀者?
沈照夜不懂。
沈照夜隻覺得,有一股強大且詭異的力量,
死死地拽著他,將他往無儘的深淵裡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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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黑暗。
沈照夜做了一個離奇古怪的夢。
他陷在深淵之中,不受控製地往下墜落。
他試圖召來佩劍,也試圖掐個口訣。
但是都無濟於事。
他的佩劍不知掉到哪裡去了,他的口訣也像是泥牛入海,了無蹤跡。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往下落。
這時,從他的頭頂、深淵之上,傳來一個故作威嚴的聲音——
“沈照夜,你可知罪?”
知罪?
知什麼罪?
沈照夜穩下心神,正色道:“敢問閣下,我何罪之有?”
那個聲音反問道:“你殺了這麼多人,還說自己不知罪?”
沈照夜皺起眉頭:“我殺的都是罪孽深重、當死之人,我有何罪?”
那個聲音倏地提高音量:“可他們都是你的攻啊!他們很愛你的,你怎麼能殺了他們?”
什麼攻?
沈照夜又聽不懂了。
不過他聽懂了後半句,他們都很愛你,你怎麼能殺了他們?
愛,好熟悉的字眼。
“原來如此,閣下也是來為那三個叛徒鳴不平的?我已說過百遍千遍,那三個叛徒心懷不軌、欺師滅祖,投靠魔界、不忠不孝,死有餘辜!”
“你……”那個聲音無法反駁,有些急了,“那魔尊呢?那鄭長逸呢?他們又哪裡對不起你了?你非要置他們於死地?”
沈照夜定定道:“魔尊,身為魔界之首,卻從不將魔修百姓放在心上,隻想殺戮,掀起兩界風波,生靈塗炭,難道他不該死?”
“鄭長逸,身為神意門長老,卻不思進取、耽於情愛,散播謠言,用無謂的容貌與清白,亂我修士心誌,壞我修真界安寧,難道他不該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