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這件事,上報部隊是假,但上報院長姚林是真。
畢竟她們目前沒有證據來證明,是何營長算計了馮愛雲,現在著急忙慌上報部隊容易容易陷入被動。
上報院長也是剛才的事。
葉敏和馮愛雲早上來到部隊後,先去了趟涼亭和住院部的樓梯口,基本能確定兩點之間能互相看到對方的動作。
然後她們又去了掛號窗口,找元旦當天上班的同事詢問那兩個人。
元旦雖然是節日,但也是難得的休息日,來醫院看病的人不少,掛號窗口的同事忙起來的時候頭都抬不起來,自然不記得那兩個人有沒有來掛過號,有的話是什麼時候來的。
詢問未果後,葉敏請了人幫忙,讓她們上午少給自己安排一點病人。
這時候科技沒那麼發達,掛號全靠手動,隻要病人沒有要求,安排給誰基本都是窗口同事說了算。
當然,除非上麵領導有交代,否則她們不會把病人都安排給同一個人,相應的,也不會無緣無故不給某個醫生安排病人。
不過葉敏要求不算過分,而且時間也不長,大家都是同事,窗口工作人員沒多想就同意了。
於是上午葉敏挺清閒,馮愛雲在藥房的同事找來後,她直接去了院長辦公室,找姚林說流言的事。
也是她運氣好,去找姚林時正好趕上保衛隊的負責人在,兩人剛談完事,聽她說明情況後也很重視,迅速決定跟她過去看看情況。
路上他們又去找了秦芳所在科室的負責人和護士長,工會領導則是讓彆人去喊的。
本來她們應該到得更早一些,但找人也花了幾分鐘,好在運氣不錯,趕上了秦芳曝光劉梅,以及後來自爆跟整件事有關係。
因為這些話被姚林等醫院領導聽了個正著,所以不管秦芳怎麼辯解,她還是被押去了保衛科。
保衛科在急診和住院部後麵的三層樓裡,從他們所在的位置過去有兩條路,一是從住院部後麵繞,而是繞道前麵從急診大樓穿過去。
但不管是哪條路,都要經過急診大樓到辦公樓之間的空地。
因此,雖然秦芳心存幻想,覺得隻要她咬定是想撮合馮愛雲和何營長,說不定就能逃過一劫,便不想被人注意到,辯解無果被押送去保衛科的路上十分安靜,但靠裡的一排房間裡的看到她被押送的同事並不少。
聯想到上午流傳開的,關於馮愛雲被人算計的話,大家紛紛腦洞大開,討論欲瞬間爆棚。
劉梅,也就是劉護士,當時正在住院部給病人換藥,所以並沒有看到秦芳被押送去保衛科的場景。
但她換好藥剛回到護士站,就有相熟的護士過來問:“誒誒你聽說了嗎?”
“什麼?”
“秦芳,就跟馮愛雲特彆要好的那個護士,剛才被保衛科的人給帶走了!”
劉梅心頭一跳,屏住呼吸問:“她為什麼會被保衛科的人帶走?”
“還能是
為什麼?就上午傳的那事唄。”
“上午傳的什麼事?”
“你沒聽說啊?”相熟護士麵露詫異,“就馮愛雲跟何營長的那些傳言,說他倆處對象的那事,十有八、九是秦芳做的。”
“她?”劉梅雙手搓了搓,心裡既緊張,又隱隱鬆了口氣,“你怎麼知道是她做的?”
“她都被保衛科帶走了,不是她還能是誰?”
“說不定是誤會。”
“誤會什麼啊,你沒聽大家傳的?馮愛雲可是把這件事上報部隊了的,她手裡可不缺證據,這事要跟秦芳沒關係,她怎麼會被保衛科的人帶走?”相熟護士說著撇了撇嘴,“這秦芳平時和馮愛雲多要好啊,結果在背地裡這麼害她,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劉梅卻沒辦法像她一樣義憤填膺,心裡十分忐忑,喃喃自語我呢:“馮愛雲手裡掌握了什麼證據呢?”
“秦芳收買人製造謠言的證據唄,不然還能是什麼?”相熟護士說出自己打聽到的消息,“我聽人說,昨天婦聯在一個個盤查傳了謠言的軍嫂,好像找到了最開始傳謠的人。”
劉梅連忙問:“最開始傳謠的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但隱約聽說不是軍嫂,”相熟護士回憶著說,“那兩個人好像是來看病的,估計是被秦芳給收買了。”
聽前半句時劉梅還提心吊膽,但等聽到秦芳這個名字,她心裡踏實了,不動聲色地問:“她們說是被秦芳收買的?”
“這我怎麼知道,但你想啊,如果不是秦芳收買的她們,馮愛雲哪裡來的證據?保衛科的人又怎麼會把秦芳帶走?”相熟護士自信滿滿道,“多簡單的事啊,一想不就明白了?”
“也是。”
劉梅低聲呢喃,同時在心裡過了一遍那天下午收買那兩個人的全過程,確定自己當時沒有暴露姓名。
又想秦芳會被帶走,估計是因為馮愛雲早就開始懷疑她,再結合那兩個人的描述,才會誤以為是她收買的那兩個人。
思忖的同時,劉梅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和臉,從外表上看,她和秦芳確實有點像。
一樣的長頭發,一樣的雙眼皮,鼻子不高不低,嘴巴不厚不薄,連臉型都差不多,偏圓臉。
肉眼看上去,不會有人覺得她們長得像,但描述起來似是而非,很容易迷惑人。
而且回想起來,那天她穿的皮鞋,秦芳似乎也有一雙差不多的。
唯一的問題是,部隊會不會把那兩個人找過來認人。
應該不至於吧?也不是多大的事,雖然馮愛雲嚷嚷得厲害,說事情已經上報部隊,但部隊顯然不怎麼重視這件事,要不帶走秦芳的也不會是保衛科的人。
醫院保衛科……可沒有部隊那麼大能量。
至於秦芳會不會攀扯她,劉梅並不怎麼擔心,攀扯是肯定的,但隻要不跟那兩個人對峙,她就可以咬定自己不知道這些事。
盤算過後,劉梅徹底放了心,繼續忙著手
頭的工作。
保衛科的人也如她所料,帶走秦芳不久就出現在了護士站外麵,點名讓她過去一趟。
周圍同事議論紛紛,劉梅則做出一臉茫然的模樣,指著自己問:“我?你們找我乾什麼?”
不等保衛科的人開口,周圍便有同事猜測道:“肯定跟秦芳被帶走的事有關,小劉,你該不會也參與了這件事吧?”
“我沒有啊!我都不知道什麼情況!”劉梅大聲否認,“是,我之前是跟馮愛雲發生過爭吵,但當時就受了教訓,早就知道錯了,怎麼會突然去害她?”
因為想起她們發生過爭吵,而對劉梅心生懷疑的同事們聽了她的話,紛紛點頭表示認可:“確實,現在小劉還會說人壞話,現在都不怎麼提馮愛雲這個人了。”
“其實她們之間也沒有太大的矛盾,應該沒到背地裡害人的程度吧?”
雖然相信劉梅清白的人不少,但保衛科的人不管這些,態度強硬地帶走了她。
到了保衛科後,負責審問劉梅的是保衛科科長,隻是他審訊能力一般,劉梅的心態又明顯比秦芳好,軟硬都不吃,審了快半小時也沒問出有效信息。
在外麵看著的馮愛雲心裡著急,向姚林提出自己上,姚林起先有些猶豫,畢竟這兩人關係不好,讓他進去可能會適得其反。
但葉敏不這麼認為。
馮愛雲和劉梅之間其實沒什麼矛盾,兩人不在一個部門,同事時間又短,能打幾次交道呢?
兩人之間,主要是劉梅看馮愛雲不順眼。
為什麼不順眼?可能是她也喜歡翟明秋,卻從不敢說,所以看不慣馮愛雲的大膽;也可能是她覺得馮愛雲太我行我素,看不慣她的為人……
而這些看不慣,歸根究底其實是兩個字,在意。
或者說是嫉妒。
人在麵對無關人員的時候,或許可以保持冷靜,但嫉妒會讓人失去分寸,無法冷靜思考,尤其是兩人地位倒轉的時候。
劉梅害馮愛雲,是為了讓她陷入輿論旋渦,甚至被裹挾嫁給何營長這樣帶著四個孩子的二婚頭。
可她忙來忙去一場空,馮愛雲會不會陷入輿論漩渦爬不起來暫時未知,但她卻麵臨詭計敗露,更嚴重的可能丟掉工作名聲儘毀。
對劉梅這種人來說,自己處境不如人,最容易讓她們心態失衡。
所以葉敏覺得,讓馮愛雲出麵跟劉梅談說不定有奇效,倒是保衛科科長,再繼續審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
葉敏說服了姚林,所以他走進去把科長叫了出來,讓馮愛雲進去跟劉梅聊。
馮愛雲剛進去時,劉梅沒什麼反應,隻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頭,擺出拒不合作的姿態。
馮愛雲也不著急,雙手抱胸坐在劉梅對麵,目光冷冷地看著她。
看著看著,唇角溢出一絲嘲諷的笑。
聽見她的笑聲,劉梅忍不住抬起頭,皺著眉問:“你進來乾什麼?我說過,你跟那什麼何營長處對象的流言
跟我沒關係!”
馮愛雲卻答非所問:“你喜歡翟明秋吧?”
劉梅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你之前罵我,說我不要臉追著翟醫生跑,其實是在嫉妒我吧?”馮愛雲手肘撐在桌麵,手指交叉抵住下巴,看著劉梅一字一句地說,“因為你喜歡他,卻畏首畏尾不敢告訴她,所以你看不慣敢直接追求他的我,同時你心裡也在害怕,你怕他喜歡上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