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更好地給董老當助手,接下來一段時間葉敏每天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看醫書。
她手上有不少醫書，大多是她媽留下來的,少量是她從舊書店淘回來的。去年來部隊隨軍時，她其他東西都沒怎麼帶，隻裝了一箱醫書，從江城寄來花了不少錢。
這些書葉敏基本都看過,看完當時也能記個大概，隻是醫書看再多,理論知識再豐富,沒有實踐,很多內容也難入心。
時不時把書拿出來翻一下還好,可隨軍後葉敏一直都很忙,又要適應工作,又要照顧孟崢，今年更是多了個安安,真沒多少看書的時間。
所以再翻開這些書，葉敏才發現很多內容她已經記不太清了。
葉敏學習的勁頭十足,孟城就難受了，本來因為計生用品有限,且運動容易出汗,洗澡不方便，他們一星期也就兩三天有夫妻生活。
一周兩三天,一天兩三次,孟城都覺得隻是將將夠。結果自從葉敏開始學習，彆說一天兩三次，就連一周兩三天也沒法維持了。
孟城覺得他得跟葉敏談談。
但葉敏對外一直表現得成熟理智,在他麵前卻很會撒嬌，聽完他的話後說道：“我知道最近有點冷落你，但我這不是工作有變動嗎？董老性格怎麼樣，我現在還不清楚，隻能努力多學一些，希望能給他留個好印象。我跟你保證，就這一段時間，等現在工作上手了，我就好好補償你，怎麼樣？”
邊說，她還邊衝他眨眼睛。
孟城想不解風情地問她眼睛是不是抽了，可又覺得她這樣很可愛，而且他清楚給董老當助手這件事，對葉敏來說有多重要。
他任務來了一離開家就是十天半個月，葉敏自然也會有因為事業暫時冷落他的時候，比較起來還是她付出更多，至少她工作在忙，每天晚上也會回到家，在她看完書後，他們也能靠在一起說說話。
他跟葉敏提意見，也不是真有不滿，更多是想跟她討價還價，問道：“等你忙完，是要把這段時間欠的都補給我？”
但葉敏沒那麼容易上當，裝傻問：“欠的什麼？”
“你說呢？”
見蒙混不過去，葉敏猶豫著說：“這是兩碼事吧？而且就算我能順利上手工作，以後肯定也會很忙，晚睡很影響第二天的工作狀態的。”
“沒事，我們每天還是跟以前差不多時間睡，一周七天就行。”孟城說完不等葉敏開口，補充說道，“出汗我打水給你洗澡，床單被套臟了我來換。”
話都被他堵死了，葉敏隻好語重心長勸道：“你知道男人過了三十歲很容易走下坡路吧？現在不修身養性，以後可能沒地方哭的。”
原本準備談完拉燈睡覺的孟城聞言，直接翻身壓住葉敏，狠狠親了她一口，磨牙說道：“反正男人三十歲都要走下坡路，那我當然要在那之前多快活快活，今晚咱們彆睡了。”
……
不睡覺當然是不可能的，但這天晚上兩人確實睡得比
平時更晚。
接下來幾天孟城沒再打擾葉敏學習()，同時承擔了更多晚上哄娃的工作()，讓葉敏能一覺睡到天亮。
忙忙碌碌中，十月份不知不覺到了尾聲。
也是這時候，葉敏從孟城口中得知了李文秀死亡的事。
李文秀意圖調包安安的事發生在四月初，而她被判死刑則是四月底的事，到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半年。
葉敏雖然沒有徹底忘記這件事，但確實很少再想起李文秀這個人，聽到孟城突然提起這件事微微一愣，過了會才問：“她的案子不是四月底開庭的嗎？怎麼現在才……”
孟城說道：“判刑之後還要走程序，再加上當時她的上遊跑了兩個，李文秀知道他們不少事，為了抓捕他們，她的行刑時間就往後推了幾個月。”
李文秀雖然是特務，但她不是直接被境外勢力策反的，上遊是在東河縣附近把控黑市的小團夥裡的一個小頭目。
至於李文秀為什麼會入夥，嚴格來說應該是機緣巧合。
她有次出農場跑腿，因為出了點意外回去晚了，經過某個小樹林的時候，正好聽到那個小頭目在跟同夥商量事情。而她因為太過驚駭，逃跑時弄出了聲音，被人給抓住了。
那夥人最開始是想弄死李文秀的，但李文秀在察覺到他們的意圖後，迅速向他們投了誠。
下放後李文秀表麵上被改造得很好，實際上她內心充滿憤恨，如果沒有遇到那夥人，她可能不會做什麼，但遇到了，又麵臨性命危機，她自然是毫不猶豫地選擇苟且偷生。
起初那夥人不信李文秀，也不覺得她一個被下放到農場的人能有什麼用，但李文秀說說她們農場有很多像她一樣出身的人，她可以策反他們。而且她雖然被下放了，但農場場長很信任她，她可以自由出入農場，打入群眾內部。
把控黑市的小團夥成員做的事雖然不合法，但他們求的是財，不想賠上命。所以小頭目消息雖然靈通，平時還能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但不敢貿然發展下線。
所以李文秀的提議對他來說很有誘惑力，何況他們雖然是特務，但境外勢力又不給發工資，手下多一個人對他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也不怕李文秀告發他，入了夥他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暴露後她也跑不了。
於是兩人各懷心思地合作了起來。
剛跟小頭目合作的時候，李文秀確實沒幾分真心，但深入組織時間長了，得知境外勢力有渠道把他們送去國外，她的想法漸漸變了，她開始想要立功。
而調包孩子，就是李文秀最重要的計劃。
當然，在李文秀被抓後，她的那些計劃就都煙消雲散了。她這人也沒多堅定，特務身份暴露後，迅速把上線，以及她策反成功的人都交代了。
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大人物，除了李文秀那兩個提前收到消息跑路的上線費了些周折，其他人的抓捕過程都很順利。
除了李文秀，孟城還收到了徐海洋的消息：“他轉到監
() 獄服刑後日子一直不太好過，監獄裡其他犯人都很厭惡他，經常找他的事，前幾天他還被打斷了一隻手。”
雖然監獄裡關的都不是什麼好人，每個人手上都有案子，但罪犯也是有鄙視鏈的，重刑犯看不起小偷小摸，小偷小摸看不起犯強、奸罪的，但不管是哪條鄙視鏈，人販子都在最底層，是眾人欺淩的存在。
徐海洋，被判的就是拐賣人口。
轉到監獄後，徐海洋一直處在鄙視鏈最底端，所以哪怕他這人沒什麼骨氣，一直伏低做小，也沒少被人欺負。
而且徐海洋身上背的案子不輕，他妻子李文秀還是特務，哪怕他對此一無所知，種種情況疊加起來，也注定他不可能像那些情節較輕的罪犯一樣去勞改。
不出意外，他這十年牢坐定了。
……
其實這次吃花生米的不止李文秀一個人，她供出來的其他特務中，情節嚴重的都判了死刑，行刑時間也跟李文秀差不多。
李文秀剛判刑那會，因為有兩名特務沒被抓到，所以具體消息沒流傳出來，但這次人都被一網打儘了，上麵就沒瞞著這件事。
消息傳進家屬院後，大家很是討論了幾天。
不過這些被抓的特務中，大家討論最多的還是李文秀，而關於李文秀的事，討論最多的也還是她意圖調包安安這件事。
於是葉敏又收到了很多慰問，也有人特意來問她，知道李文秀死了有什麼感受。
葉敏沒隱瞞，直接說她很高興。
她確實很高興，雖然這輩子李文秀的計劃沒成功，但原著中他們一家卻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隻要一想到安安在原著中的悲慘命運，她就忍不住對那兩個人心生恨意。
知道他們的近況後，她沒有去買鞭炮慶祝，已經是克製再克製的結果，所以她並不避諱讓其他人知道她的想法。
大家都很理解她，如果說剛得知李文秀被判死刑時，還有人覺得她罪不至死的話，那麼在知道她是特務後，大家就對這個人徹底沒了同情心。
能來部隊隨軍的，丈夫級彆都不會低，而在部隊，像孟城這樣二十五六就當上副營長的，已經非常年輕有為。
大院裡的軍嫂，絕大多數年齡都在三十以上，經曆過戰爭，所以格外痛恨背叛國家的人。
何況哪怕是現在，他們國家也沒有徹底安穩，這一點，身處祖國腹地的人可能不清楚，但她們這些跟著丈夫來到邊境的軍嫂再知道不過。
前幾年鄰國內戰爆發，駐地部隊就幾次排名支援，大院裡這些軍人，絕大多數都是參加過援越戰爭的。
而且李文秀一個特務，還敢故意調包軍人子女，細思極恐啊！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腦子，能看出其中關節，這天葉敏和錢曉雲吃完中飯，去院子裡洗碗時，就聽到隔壁院子裡傳來的聲音：“這有的人啊，看著柔柔弱弱，實際上就是個蛇蠍心腸，彆人隻是不小心得罪了她，她就恨不得讓人死！”
葉敏循聲望去，就看
到隔壁院子裡的魏春花越說越激動：“就這種人，乾的還是治病救人的工作，想想就瘮得慌！()”
明明早就看到了葉敏的身影，可在她抬頭看去後，魏春花裝得跟才注意到一樣，眼一橫問：你看什麼看？?()_[(()”
葉敏語氣嗬嗬道：“太久沒見過蠢貨長什麼樣，看稀奇。”
雖然她神色平淡，但話語中的殺傷力可一點都不弱，魏春花當時就從凳子上蹦了起來，不顧身邊軍嫂的阻撓，大步走出自家院子，衝到葉敏麵前指著她問：“你什麼意思？你再給我說一句！”
“我說你是蠢貨！”
魏春花個子不高，身材不胖不瘦，但她這人不講道理慣了，這麼指著葉敏，看起來氣勢還真不差。
但葉敏沒有退縮，直視著魏春花的眼睛說：“我人就在這，你有什麼不滿的直接跟我說就行，在那指桑罵槐當謎語人，你不害臊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聽到葉敏說自己指桑罵槐，魏春花心裡有片刻心虛，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不是，她心虛什麼啊！她又沒說錯什麼！
於是挺起胸膛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你說的哪裡對？”葉敏問完不等她回答，便做出恍然的模樣道，“哦，你是在李文秀鳴不平是吧？你覺得她想調包我女兒是小事，她死了我高興是惡毒？”
魏春花本來想說自己沒有為李文秀鳴不平，可聽到葉敏後半句又覺得沒毛病，便點頭說：“雖然她想調包你女兒，但她不是沒成功嗎？你女兒又沒事，你恨不得她死難道不惡毒？”
葉敏聞言笑了，什麼都沒說，關上水龍頭衝上去就是左右開弓，“啪啪”兩巴掌甩在魏春花臉上。
魏春花沒想到她會直接上手，捂住臉一臉不敢置信地吼道：“葉敏！我跟你拚了！”
但魏春花還沒衝上去，葉敏就後退兩步離開了她的攻擊範圍，而之前跟她聊天的軍嫂也連忙上前拉住了她：“春花你彆衝動，咱有事好好說啊。”
魏春花一臉憤怒：“有什麼好說的？你沒看到她上來就是兩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