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管家不再廢話,上前幾步鉗製住殷星舒的手臂,力氣大的像精鋼鑄成,殷星舒掙紮不開,被他帶到了客廳裡。
殷高良正坐在天鵝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看到被常管家帶回來的殷星舒,臉上浮現一絲不明顯的笑容。
對著常管家招了招手,常管家立刻將殷星舒拽到殷高良麵前,鬆開手,殷星舒摔倒在殷高良的腳邊,狼狽非常。
殷高良微微俯下身,手掌捏住殷星舒的脖子,拇指抵住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
“杏杏,為什麼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違背我的命令呢,乖乖聽話不好嗎?”
指腹撫摸過殷星舒下顎的軟肉,帶著一點安撫意味,更多的卻是控製欲,殷星舒目光緊盯著殷高良,經曆了那麼多的事,他早已沒有多少恐懼,更多的是疑惑。
“為什麼是我?我對你有什麼用處?”
為了他殺掉了譚柏文,還為了他出動這麼多人,殷高良早在很久之前就可以直接殺了他,可對方沒有這麼做,而是一直試圖控製他。
殷高良對待他的態度明顯和其他人不一樣,連自己母親妻子都能殺的人,殷星舒不信殷高良會在意什麼父子之情,一定有什麼其他的理由。
“嗬嗬……杏杏,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特殊吧……”
低沉的笑聲從殷高良的口中傳出,他鬆開殷星舒的脖子,改而撫上殷星舒的麵頰,眼底流露出回憶之色。
“我這一生,幼年坎坷,青年苦累,中年大富大貴,無一不是殺過來的,唯獨你,是意料之外所得,是唯一的幸事。”
“什麼意思?”
“八字純陰,天喜之命,杏杏,你是天都要眷顧的人,若不是你蒙蔽天機,我又怎麼藏得住這極惡的七殺命格?”
殷高良此人,出生喪父,母親改嫁,繼父暴躁,對他非打即罵,母親性格懦弱,對此無可奈何。
一次殷高良被打傷了內臟,扔在門口淋雨,垂死之際,路過一個男人,對方告訴他他是天生的七殺命格,注定要眾叛親離,不得善終。
殷高良不信命,央求對方助他,男人告訴他唯一能破除七殺命格的辦法就是布置七殺局,為了解釋七殺局,男人將他帶到街上,指著一個小孩說到:“這人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今年正好七歲,殺掉他,就能解除你的困境。”
隻要殺一個陌生人就能解燃眉之急,沒有人能擋住這樣的誘惑,他照做了,當晚回到家中,他發現繼父竟然已經醉酒身亡,母親沒能再嫁,借此殷高良得以正常長大。
16歲那年,家裡貧寒無錢供他讀書,他故技重施,殺掉了要好的朋友,得了一筆錢考到南溪市最好的大學;
22歲那年,他看重一個商機卻苦於沒有啟動資金,於是殺掉弟弟,獲得人生第一筆投資;
24歲那年,官商勾結,惡意打壓,斷了他的上升之路,他殺掉母親,結識了南溪市有名的富家千金柳眉微……
世人隻知道殷高良手段了得,不過十年時間就把銀杏地產做到如日中天的地步,還熱衷於慈善事業,殊不知藏匿在那張正派麵具下的,是一道冷酷陰險又殘忍的靈魂。
多少人命葬送在他手上,多少人被他害的傾家蕩產,他的雙手沾滿無辜人的鮮血,已經習慣了不擇手段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認為隻有不擇手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直到殷星舒的出現。
殷星舒的出生在完全是在殷高良的預料之外,他本不想留下子嗣,因為各種意外才有了殷星舒,偏偏殷星舒一出生就是八字純陰的天喜之命,受天眷顧,與他的七殺命格簡直是兩個極端。
因為和天喜血緣相連,命格互相影響,殷高良的命數發生了變化,生意蒸蒸日上,投資一帆風順,更重要的是,有了殷星舒的存在,那些和尚道士都無法再看出他的七殺命格,無形之間多了一層保護。
在殷高良看來,他一生的好運都集中在了這個兒子身上,是唯一不靠陰謀手段得到的東西,殷星舒是為他而生的,所以他絕對不能容忍殷星舒有任何違逆他的舉動。
有了殷星舒的遮掩,殷高良行事越發沒有顧忌,隨著他地位越來越高,手上的權力越來越大,殺人對於他來說越發輕易,他不再滿足於眼前可見的利益,而是想要獲得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比如……命。
他已經受夠了七殺命格,他要為自己改命,不僅要改,還要改成最好的,為此他謀劃了幾十年,借助譚宏以及眾多棋子的手湊齊了792個獻祭的人,布置了整整九十九個七殺局,隻等時機到了就能逆天改命。
可惜……事情出了一點意外,殷高良等不到五年以後,必須要提前開局。
殷星舒是他布置中極其重要的一環,需要在最後關頭為他遮蔽天機,助他改命,為此他特地借韓英秋的手將殷星舒騙了回來。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殷高良看向常管家,常管家會意,立刻從樓上拖著韓英秋走了下來,像扔死狗一樣把她扔在客廳中央。
站起身,殷高良走到韓英秋麵前,抓著她的頭發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另一隻手從常管家手裡接過刀,刀刃靠近韓英秋的脖子。
此時韓英秋全身都是血,氣若遊絲,她眼神恐懼的看著殷高良,嘴唇發出細弱的哀求聲:“高良,不要,不要這麼對我……我死了,兒子怎麼辦……”
她想用親情牌保命,殊不知這會讓她死的更快。
“兒子?”殷高良露出陰森的笑,“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那個野種怎麼來的?”
韓英秋瞬間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殷高良,怎麼會,殷高良怎麼會知道,她明明……
“你還不明白嗎?這些年,你在殷家養尊處優花的錢,其實都是你的……買命錢。”最後三個字是湊在韓英秋耳邊說的,他的語氣平靜,聽在韓英秋耳裡卻仿佛催命符。
“你,你——”韓英秋已經被嚇的失去了理智,連完整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殷高良也不想聽她的解釋。
噗嗤——
刀刃劃過喉管的聲音輕不可聞,明明已經流了那麼多血,可還是有血流出來,韓英秋捂著自己的脖子,緩緩倒在地上,眼睛正對著的,正好是壁爐所在的方向。
石板後麵的殷昊宇早就嚇呆了,從韓英秋被帶出來,到殷高良殺掉她,他親眼見證了自己的父親殺掉自己的母親,母親的鮮血流淌了一地,眼睛瞪的很大,死不瞑目的看著他。
“嗚——”
嗚咽聲還沒有傳出就被他用手掌捂住,他朝著客廳另一邊看去,看到哥哥對他搖頭,暗示他不要出聲,出聲就會死掉。
他緊緊的捂住嘴,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卻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客廳裡的殷高良已經收起了刀,轉身朝著殷星舒走去,殷星舒神色平靜的看著他,他已經明白為什麼嬴峯沒看出殷高良就是七殺命格,因為殷高良是他的血親,他的命格遮掩住了殷高良的命格。
“你要殺了我嗎?”殷星舒輕輕問到。
“當然不會,殺掉你我去哪裡再找一個天喜之命。”
殷高良的麵容又恢複了和緩,即便是溫和的神色,放到殷高良的臉上,也顯得陰沉。
他手中的刀抵在殷星舒的脖子上,而後緩緩下滑,挑斷了殷星舒睡衣上第一顆紐扣,衣領散開,顯露出殷星舒的鎖骨來。
“我原本是想讓你和何家小姐結婚,快速生下後代,用幼兒為陣法做最後一步獻祭,現在來不及了,隻能用你的血。”
又一顆紐扣挑開,殷星舒剛想掙紮,就被出現在背後的常管家反剪住雙手,隻能將慍怒的目光瞪向殷高良,看他用刀挑開了自己身上的第三顆紐扣。
“不要怕,我隻是要取你半碗心頭血,放心,已經安排了醫生準備止血,不會讓你死的。”
“取完之後你會放我走?”
“當然……不會,杏杏這麼不聽話,我怎麼敢讓你再去外麵亂跑,我會把你關起來,往後你能見的,隻有我一人。”
“那你不如直接殺了我!”殷星舒沒好氣的說到。
殷高良笑著搖了搖頭,刀尖撥開殷星舒的衣襟,顯露出他白皙的肌膚,些微的刺痛感從胸口傳來,刀尖已經劃破了他的皮膚,殷星舒心中惱怒,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在那雪白的刀尖即將刺進殷星舒的胸口之時,一股冰冷的氣息毫無預兆的爆發開,沉睡許久的嬴峯受殷星舒的影響,感覺到了危機感,竟然被強行從沉睡中喚醒。
朵朵灰白色的火焰在客廳浮現,落在背後鉗製他的常管家身上,直接將常管家化成一座冰雕,風一吹,遍地白沙。
飛向殷高良的那一朵火焰則是被一麵紅紗擋了下來,即便如此,殷高良也被逼退了幾步,和殷星舒隔著一段一段距離相望。
事發突然,殷高良來不及收刀,尖刀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殷星舒將其撿起來,割下一截睡衣衣角,暫時止住胸口的血,而後朝著殷高良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一道紅色身影出現在對方背後,方才就是這隻女鬼救了他。
女鬼一身紅色長裙,長發披散在背後,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縫合的傷口,看起來分外可怖。等到女鬼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熟悉的溫婉麵孔,殷星舒臉色瞬間大變。
“母親……”
站在殷高良身邊的正是殷星舒的母親柳眉微,原本柳眉微死的那般慘烈,化鬼是必然的,可殷星舒當年並非見到她的鬼魂。
他還以為是因為柳眉微死的時候已經神智不清的緣故,沒有意識自然沒有執念,可現在才知道,是殷高良把柳眉微煉成了厲鬼,一直藏在身邊,經過這麼多年的成長,已經讓其修煉到了堪稱恐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