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星舒這一次睡了兩天兩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收到消息的陳朔立刻趕了過來,季雪善解人意的守在門口,將空間留給兩人。
在她認知裡,殷先生接二連三的出事,這次更是昏迷了這麼久,陳隊一定擔心壞了,這會兒不知道在裡麵怎麼互訴衷腸呢?這種情況下最好不要被打擾。
實際的情況卻是——身體尚有些虛弱的殷星舒看著窗外發呆,腦子裡琢磨著銀杏莊園發生的事,聽到腳步聲後,轉過頭對進來的陳朔非常客氣的說了一句:“陳警官,這次又麻煩你送我到醫院了。”
無論是臉上恰到好處的笑容,還是疏離的語氣,都和季雪預料的“互訴衷腸”差距甚遠。其實除了案件方麵的接觸,殷星舒和陳朔私下沒有任何交集,最多是達到對於對方人品的信任程度,其他方麵一無所知。
“你沒事吧?那裡不舒服嗎?”陳朔在殷星舒對麵坐下,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認真。
殷星舒搖了搖頭,很快又問到:“殷昊宇呢?”
“我們去的時候彆墅裡的火已經很大了,根本進不去,除了你,我們沒有在周圍見到其他人,包括你的弟弟。”
“周圍?你們是在那裡發現我的?”
“彆墅外的噴泉水池,當時你躺倒在地上。”
殷星舒回憶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況,他明明就還沒來得及離開彆墅,為什麼陳朔會在彆墅外麵找到他,是什麼人在他昏迷後把他送了出去?殷昊宇?
不對,殷昊宇的力氣太小,很難搬動他一個成年人,而且如果是殷昊宇把他帶出去的,現在應該能在醫院見到對方,陳朔卻說沒有見到殷昊宇,如果不是他,還能是誰?
“陳警官,你們為什麼會去銀杏莊園?”
莊園裡屏蔽了信號,莊園內部報警的可能性比較小,就算是發生火災,那樣偏僻的地方引來警察的可能性也比較低。
“我們接到了報警。”
“誰?”
“宋之平,他告訴我殷家出事了,我立刻趕了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
“那宋之平人呢?”
“失蹤了,把你送到醫院後,我立刻派人去了宋之平的住處,已經人去樓空,隻在書房桌子上放著一束紅玫瑰,上麵有這樣一張卡片。”
從陳朔手上接過卡片,殷星舒仔細端詳,卡片是白色的,背麵畫著黑紙鶴的圖案,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殷星舒皺著眉頭,終於想起曾經在藍血酒吧見到過這樣一幅圖案,嬴峯告訴他可能跟一個名叫“冥府”的古老勢力有關。
翻過卡片,正麵寫著一句話:天喜之命,果真獨特,連我都有些不忍心殺掉你了,期待我們下次見麵,杏杏……
殷星舒幾乎可以想象宋之平說這話時那含著笑意的語氣,果然,殷高良的事和他脫不開關係!
對方既然敢留下這條信息,就篤定警方抓不到他,這赤-裸裸的挑釁,讓殷星舒不快的同時又有些無可奈何。
眼下宋之平的事情在其次,殷星舒更在意殷昊宇的安危,那畢竟是他的弟弟,雖然後來聽殷高良的話有點綠的感覺,但小家夥還是很討喜的,殷星舒不希望他出什麼事。
如果殷昊宇沒能從彆墅裡逃出來,必定是有死無生了,可如果他逃出來了,為什麼不留在自己身邊?殷星舒並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後發生的事,如今除了尋找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拜托陳朔幫忙尋找殷昊宇的下落,同時殷星舒將自己對於宋之平的懷疑告訴了對方,還有那晚彆墅裡發生的事全部和盤托出。殷星舒沒打算替殷高良遮掩,實際上彆墅裡死了那麼多人,根本也遮掩不住。
隻是他利用譚宏等人的手間接殺掉的那七百多人,因為找不到證據,沒辦法給殷高良定罪。
但可以預見的是,經過這件事,銀杏地產鐵定是完蛋了,股價暴跌都算是好的呢,內憂外患之下很可能導致破產清算。
殷家這些年依靠殷高良聚攏的財富是很可怕的,除掉銀杏地產帶來的股份收益,僅僅是殷高良名下的不動產都是龐大的數額,殷高良一死,這些東西全部由殷星舒繼承,他就是花幾輩子也花不完。
殷星舒對於物質享受並不看重,對於繼承銀杏地產也不感興趣,在他看來,這些錢都是沾染了無辜人鮮血賺來的,能不動用最好不要動用。
於是在律師聯係他詢問他對於遺產的處置問題時,殷星舒一股腦全部給捐出去了,除了對於受害者親人的補償,剩下的全部用於改善生態環境。
這件事在上流圈子引起了軒然大波,那些本來還想來交好殷星舒這個新晉權貴的人全部懵了,這是什麼操作,腦子瓦特了?
等財務披露殷星舒到底捐了多少錢後,這些人從震驚到酸,再到恨不得替他繼承遺產,殷星舒的名字在上流圈子徹底火了。
表麵所有人都稱讚他深明大義,為人類做貢獻雲雲,私底下全部捶胸頓足叫他敗家子,甚至還有柳家那些叔叔伯伯上門苦口婆心的勸他‘三思而後行’,殷星舒以養病為由,全部不見。
遺產的事情鬨了幾天,沒有後續之後也就平複了,這時對於殷高良的處置結果也出來了,消息依舊是陳朔帶來的。
整座銀杏莊園連連同管家加仆從在內的34人,全部在大火中喪生,主犯殷高良已死,上麵念及影響惡劣,決定不將這件事公之於眾,隻是由殷家私下對受害人家屬做出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