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過了一會,她又回來了。
因為她轉了一圈,全部臥鋪的包房裡,就葉婉寧這個是住了兩個姑娘家的,其他的不是壯實的漢子就是潑辣的嬸子,要麼就是一家三口,跟他們對上,肯定占不了便宜。
見吊梢眼阿婆回來了,葉婉寧坐起身,警惕地看著她。
而吊梢眼阿婆隻是對著葉婉寧翻了個白眼。
知道她是個硬茬子,不好下手。
這回吊梢眼阿婆把目標放在了靦腆妹子身上。
剛才和葉婉寧吵吵的時候,吊梢眼阿婆就注意到了,這姑娘一看就是很靦腆的性子,一定抹不開麵兒。
她故技重施,用對付葉婉寧那套,又對著靦腆妹子來了一遍,“好妹子,你行行好,看我老婆子可憐,就給我賒個位子吧,你瞧瞧,我這腿都站腫了。”
說完,她擼起褲腿,小腿確實有些發腫。
靦腆妹子見了,不由得麵露同情之色。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吊梢眼阿婆,本就是半道逃票上來的,連站票都沒有買,隻能一路擠著,站著,腿不腫才怪。
靦腆妹子:“是挺可憐的……”
吊梢眼阿婆心下一喜,總算有個好說話的了,愈發賣力地演出,“求求你了,就讓我坐一會吧。”她靈機一動,“對了,你要是去打水上廁所啥的,我還能給你占位置呢。”
靦腆妹子想了想,好像有點道理,反正這麼大一個臥鋪,給這阿婆坐一點位置,也不是啥大事。
而且就像阿婆說的那樣,她還能幫她看位置呢。
靦腆妹子正好想去上廁所,於是便道,“那,那行吧。”
吊梢眼阿婆喜不自禁,連連應道,“哎,妹子,真是謝謝你了,看來外麵還是好人多啊。”說完,她拿眼去斜葉婉寧,故意道,“就不像某些人——”
擱這指桑罵槐呢?
葉婉寧懶得理她,趁著跟靦腆妹子一塊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出言勸道,“你不該把位置給她的。”
那阿婆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萬一以後還得寸進尺咋辦。
其實靦腆妹子剛答應完就後悔了,原因無他,這阿婆也太臟了,她打扮得倒還算乾淨,但是那頭發像是很久沒洗了,結成一縷一縷的,湊近了看,還有不知道是虱子還是頭皮屑的白色的小碎塊在上麵,看得靦腆妹子一陣反胃。
靦腆妹子猶豫道,“可、可我已經答應她了。”
總不好出爾反爾吧,她實在是抹不開那個麵。
葉婉寧無語,也不再勸了。
葉婉寧和靦腆妹子上完廁所回來,那吊梢眼阿婆果然穩穩地坐在靦腆妹子的床鋪上,一直沒走。
見靦腆妹子回來了,她還幫靦腆妹子拍了拍床鋪,一臉討好地笑道,“回來啦,快來坐。”
見吊梢眼阿婆沒有霸去她的位置,靦腆妹子稍稍放了心。
趁吊梢眼阿婆去打水的時候,靦腆妹子還偷偷跟葉婉寧說呢,“我覺得阿婆不像什麼壞人,她也怪可憐的,反正臥鋪位置大,就讓她坐吧。”
葉婉寧:“……你開心就好。”
不管吊梢眼阿婆裝的有多麼良善,她總覺得對方有點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隔天傍晚,有乘務員推著餐車來賣盒飯,“豬皮凍飯,燒雞飯,紅燒排骨飯……兩毛五一份。”
靦腆妹子掏錢買了一份豬皮凍飯,葉婉寧也買了一份紅燒排骨飯。
火車上的飯雖然賣得貴了一些,但是不要票。
葉婉寧吃了兩天的饅頭雞蛋,還是沒忍住,掏錢開葷了。
這火車上的飯,談不上好吃,也談不上不好吃,但味道肯定比乾巴巴的饅頭和乾噎的雞蛋好。
葉婉寧將盒飯吃了個精光,再灌上一口涼白開,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兒。
靦腆妹子吃相斯文,吃得比葉婉寧慢多了。
葉婉寧都吃飽了,她才吃了不到一半。
葉婉寧洗完碗回來,靦腆妹子還在那吃,而且是一個人在吃。
她奇怪地多看了兩眼。
這是飯點,按理來說,吊梢眼阿婆肯定會賴在靦腆妹子旁邊,還會給她說好話,企圖讓靦腆妹子饒她點吃的,給她也買一份盒飯。
靦腆妹子抹不開麵兒,又同情老人,一般是會掏錢多買一份的。
不怪葉婉寧這麼想,這幾天吊梢眼阿婆就是這麼乾的。
可今天倒是奇了,明明是飯點,吊梢眼阿婆居然不在,真是奇了怪了。
真是不能在背後念人啊,葉婉寧念頭剛升起來,就看到了吊梢眼阿婆往包房走來。
而且還不止她一個人。
吊梢眼阿婆身後跟著一個高高瘦瘦的漢子,還有一個皮膚粗糙泛黃的婦人,看著應該是一對夫妻,因為兩人手裡還牽著一個留著鼻涕的小胖子。
小胖子一進到包房,就目不轉睛地四處打量著,然後用又尖又刺耳的聲音大喊道,“奶奶,我們就睡這了嗎?”
“哎,乖孫孫。”吊梢眼阿婆笑眯眯地道,“沒錯,我們就睡這兒了。”
她看向靦腆妹子,一臉期待地道,“我帶我兒子媳婦孫子過來一塊住,沒事吧?”
吊梢眼阿婆雖然是用的是商量的語氣,可話裡卻頗有幾分不容拒絕的意思。
都拖家帶口來了,能拒絕嗎。
靦腆妹子看著這一家四口,深呼吸好幾次,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道,“你們一家都睡這了,那我睡哪?”
包房的空間雖然大,但臥鋪就那兩張,一張最多最多隻能睡下兩個人。
包括吊梢眼阿婆在內,那可是一家四口呢!
“一樣睡啊,擠一擠不就行了。”吊梢眼阿婆嗔她一眼,將小胖子放在了臥鋪上。
“你,我……”靦腆妹子磕巴了半天,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得寸進尺,不要臉的人,給氣壞了,一時半會說不出話。
小胖子剛到臥鋪上,就在上邊打了個滾,還用手擦下他那臟兮兮的鼻涕,抹到被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