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方木一點也不畏懼赤鬆子的警告,臉上笑容更甚,“仙君不能殺生,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了。”
“到底還是心軟的美人啊。”
赤鬆子正想再給蘇方木一點苦頭,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吟嘯,蘇方木神色一變,頓時沒了剛才調笑的興致,“仙君,你聽見了?”
是龍吟,但不是真正的龍,因為真正的龍叫起來絕對不會是這樣擾人心神的。
這聲音凡人聽不到,隻有他們這樣修為不淺的神仙可以察覺。
赤鬆子瞬時明白了什麼,“它把水玉拿走了?”
“準確的說,是它把水玉給吞了,我原本也想替仙君搶回來的,隻可惜進了它腹中,我也無能為力。”
赤鬆子沉吟片刻,“峴山不可無水玉,不然此處滴水不出,久了定會殃及凡人後輩。”
“我要去將水玉拿回來。”
蘇方木不敢相信,“你瘋了?你是雨神,不是戰神,再怎麼也不應該你去找那魔物!”
赤鬆子充耳不聞,隻道,“既然為神,這便是職責,沒有雨神戰神之分。”
蘇方木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你怎麼這麼討人喜歡呢?”
“這樣吧,我與你同去。”
赤鬆子斜睨他一眼,語氣說不上嫌惡,隻是有些懷疑,“你一個香官,修為能有多高?”
“英雄救美的話,應該夠了。”蘇方木又朝他眨了眨眼,自以為很有魅力,可惜赤鬆子完全都不看他。
吞了水玉的妖魔叫慳(qian)臾(yu),它是一隻還未化龍的水虺(hui),需五百年才能化蛟,千年才能化龍。
原本他隻有八百年的修為,可是吞了水玉以後修為暴漲,直接便化龍得道,成了一條一千五百年修為的魔龍。
水玉原本是沒這麼大的效果的,巧便巧的是慳臾修的是水術,水玉與他屬性相符,吞噬後自然法力突飛猛進,尋常仙家皆奈何不得他。
慳臾如今就棲住在峴山不遠的洞裡,他現在剛從蛟化龍,內心十分得意,一點也不像之前那般躲躲藏藏,生怕有什麼大佬神仙順手就把自己除了。
因為除了天上那幾個有頭有臉的,一般神仙也打不過他。
赤鬆子的資曆很高,修為卻並不算高,他施雲布雨極為熟練,但卻從來沒有打過架,是以當慳臾還在水湄邊自由的仰泳時,赤鬆子一過去,慳臾的尾巴直接呼嘯而至,差點就將赤鬆子掃得掀翻。
慳臾金色的瞳目在水中泛著寒光,赤鬆子麵色不變,蘇方木不由拉他一把,“仙君,我們還是回天庭稟報玉帝再說罷,我怕我護不住你。”
“滾。”
慳臾血盆大口一張,赤鬆子來不及與蘇方木多說,見他要替自己去擋,馬上將蘇方木往身後一推,周圍霎時冰幕降下,三道蓄滿寒冰真氣的青光朝著慳臾激射而去。
慳臾卻根本不怕赤鬆子的術法似的,夷然不懼,直接將赤鬆子的寒冰真氣當冰棍給嚼了。
糟了,這水虺吞了水玉,如今根本不怕同為水係的赤鬆子。
然而慳臾攻擊赤鬆子時完全不用任何和水有關的妖術,它隻是大口一張,便像要一口吞了赤鬆子一般,尖利的牙齒直奔赤鬆子的前胸、軟肋和後背而去。
蘇方木情急之下隻能上前撲倒赤鬆子,卻沒想到赤鬆子隻是遲疑片刻,隨後竟然微晃身形,淩空躍上半空,他腳底下青光交錯,形成一個重疊的炫目光圈,直把他往慳臾那邊托去。
蘇方木明白了赤鬆子的用意,鳳眸大睜,發出一聲怒喝,“你瘋了!你要是進了它肚子裡,哪裡還回得來!!”
赤鬆子沒有回話,慳臾看出他的意圖,嗤笑一聲,下一輪的攻擊卻不是朝著赤鬆子而去,反倒轉向了一旁的蘇方木。
蘇方木躲閃不及,隻能從地底召出青藤鎖困住慳臾的利爪,但他的樹根哪比得上那鋒利的爪子,一下便被劃成碎片,逼得他不由倒退數步。
赤鬆子見蘇方木受困狼狽,眉頭一皺,重新退回岸邊,就在蘇方木以為自己要光榮撲街之時,一縷淡藍的青煙從他眼前飄過,隨後就見赤鬆子俏臉生寒,身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慳臾的爪下落了下來。
蘇方木大吃一驚,沒料到赤鬆子竟然會掉頭回來替他挨這一下。
赤鬆子受傷,蘇方木便也不敢再在此拖延,手指一劃,地底突然鑽出無數錯綜盤結的樹枝,一下便將兩人一同捆住帶入地底,刹那消失在了慳臾眼前。
赤鬆子受的傷說重不重,說輕倒也並不算輕,其實他若想自保,也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就是為了救蘇方木才著這一道
蘇方木眼淚哭得眼鏡都花了,一路上也不敢停下來耽擱時間,直把赤鬆子帶回了峴山殘室才鬆了口氣。
蘇方木將赤鬆子抱得死緊,“仙君,仙君你彆死,我想拿自己的命報你的恩,可不想害你的命啊!”
赤鬆子呼吸困難,默默的咳嗽兩聲,用儘力氣掰開了蘇方木的手。
蘇方木這才看清赤鬆子的手上已被劃破,全是血。
鬼使神差的,蘇方木瞧見那白得反光的手指上有血,竟然伸出舌頭去將血都舔了乾淨。
赤鬆子見了鬼一般,劇烈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順過氣道:“你做什麼!”
蘇方木白皙的臉上滿是潮紅,“我是靈樹,可療傷的。”
“滾!”赤鬆子狠狠推他一把,有氣無力,“你當我真的不知?你替我療傷,理應用你的血,你……你舔我的血有什麼用?”
“對啊!”蘇方木一拍腦袋,“應該把我的血給你喝啊!”
“滾!”
蘇方木見赤鬆子臉色比剛剛在水邊時要好了許多,也不知是被他氣紅的還是怎麼,紅潤不少,心也安定下來。
回想起剛才舔過的那股味道,蘇方木依依不舍的舔了舔唇,這一舔才反應過來。
赤鬆子仙君的味道很好…..可怎麼好像有哪不對?
赤鬆子見蘇方木好似一直在回味一般,不停的舔著嘴唇,胃裡一陣惡心,馬上離蘇方木遠了很多。
他剛一動,原本靜靜坐著的蘇方木又出其不意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赤鬆子阻止不及,猝不及防又被舔了一下,手上徹徹底底乾淨了,心裡卻覺得臟的要死:“你有完沒完?!”
蘇方木整個人都淩亂了,心裡像突然被狠狠鑿了一下,堵得不行,“仙君,你…….”
“你的血會變嗎?”
赤鬆子:“………”
“怎麼會…….怎麼會不一樣?”蘇方木低著頭絮絮低語,赤鬆子聽見了,不由問:“什麼不一樣?”
“你……..”
蘇方木突然抬頭定定看著赤鬆子,“你很久以前,是不是在蟠桃園救過一顆香蕉樹,用血救的?”
“…….?”
又是蟠桃園的香蕉樹……赤鬆子凝神回想片刻,搖了搖頭,“我從未救過什麼香蕉樹。”
蘇方木神色激動起來,“怎麼可能呢?就是蟠桃園裡唯一一顆香蕉樹啊!那就是我啊!”
赤鬆子瞳孔微微張大,“我沒救過你,也不知道是誰救的你,不過在我去蟠桃園之前,隻有我弟弟在那。”
“你弟弟?祝融神?”
赤鬆子點了點頭,“嗯。”
蘇方木蒙了,“難道是他救的我……..可我那時候還沒有神識,不記得是誰救的我了,隻記得那血的味道。”
“我還特意打聽過,說蟠桃園裡的樹都是你一直在精心照料的,怎麼會不是你呢?!”
赤鬆子頓了頓,“我隻是過去澆水罷了,但我手底下養的花草,能活下來的極少。”
蘇方木:“………”
所以天庭還這麼放心的把澆樹的任務交給赤鬆子是為了什麼??
赤鬆子看出蘇方木的納悶,想了想,開口道:“因為有我弟弟,所以樹才沒死。”
蘇方木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那怎麼辦,我認錯人了,我報恩找錯人了……..”
“我還…….連累了你”
赤鬆子毫不在意的看他一眼,慢慢道:“你去找他罷,我弟弟現在正在魔界。”
蘇方木擔憂的看著他,“我帶你一起去。”
“不必。”赤鬆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傷,還不算嚴重。
“我得回天庭稟告玉帝,慳臾不除不可,你自去罷。”
蘇方木看著他,還是沒動。
赤鬆子有些不耐起來,“你不想報恩了?”
赤鬆子索性拿出天機來,想找祝融說明此事,一拿出來才發現,天機在剛剛被慳臾撓的那一下中……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