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之念實在不擅長安慰人,她看不到靳於砷的臉,但是透過玻璃窗上的倒影仿佛能夠看到他一臉的哀傷。
他看起來好傷心。
“靳於砷……”
被喊到名字的人並無任何反應。
“要吃糖嗎?”湯之念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清涼的薄荷糖,是剛才從前台拿過來的,前台人員說這是免費的。
依舊沒有回應。
接下去一路沉默。
期間湯之念甚至想過唱一首歌給靳於砷聽,就唱她最喜歡的《好日子》,但是轉念一想不對勁,人都因為觸景生情感到傷心了,她還唱《好日子》,這不是殺人誅心嗎?
好在很快就到靳家了。
今晚的靳家燈火通明,似乎有客人。
湯之念早幾個小時前給媽媽發過消息說要晚一些回來,媽媽給她回消息讓她回來後彆在靳家瞎走動。
湯元最是老實守本分,也不會仗著主家對自己好而恃寵而驕。她總是教育湯之念要守規矩,要感恩。
保姆車經過靳家的梧桐大道,最後停在大宅門前。
大宅前的柏油大道上停著好幾輛豪車,以前沒有在靳家出現過,應該都是客人的車。
湯之念在窗戶旁探頭探腦,她見到大宅門口似乎有人走動,猶豫該不該下去。
如果這個時候下車,勢必會和主家的人打上照麵。到時候她是否應該打招呼?如果打招呼的話,她又該如何稱呼對方呢?
車門自動打開,靳於砷俯身要下車,見湯之念一副魂出體的樣子,伸手拽她後頸的衣領:“走啊。”
“等等等等。”
“等什麼?”
兩個人拉拉扯扯間,大宅門口正準備的走的客人望了過來。
今晚靳宏峻在家中宴請客人,這個點正在送客。
客人中有人認出了靳於砷,誇靳於砷越來越有男子氣概。
靳宏峻也順著視線看過來。
這是湯之念第一次見靳宏峻,遠遠的一眼,感受到濃濃的壓迫感。
靳宏峻褪去了西裝外
套,穿一件白色襯衫,袖扣卷起到手肘部。已經四十歲的男人,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反倒因為年齡和閱曆擺在那兒,氣質非凡。
靳宏峻看起來心情不錯,朝靳於砷喊了聲:“Zak。”
靳於砷淡淡瞥了眼靳宏峻,沒回應。
氣氛一瞬間變得有幾分古怪。
客人也是人精,這個時候就不再多說什麼摻和靳家的家務事了,本來就是要走的,揮揮手道彆了。
靳於砷虎口還卡在湯之念的後頸上,沒打算放的樣子,拽著她下車。
靳宏峻仍站在原地,雙手抄在西服褲兜,一臉意味不明看著靳於砷。
父子兩有幾分相似,但不算多。
靳於砷甚至還比靳宏峻高出不少。
湯之念心情忐忑,還在糾結應該叫靳宏峻什麼時,靳宏峻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對靳於砷說:“咱們家這位靳大少爺脾氣可是不小。”
靳於砷拽拽的:“您有什麼指教嗎?”
靳宏峻轉了轉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說:“指教可是不敢當。你彆總是把你老爸當仇人就行。”
靳於砷冷笑了一聲:“彆自作多情了,真犯不著把你當什麼仇人,感謝你養育之恩還來不及。”
父子兩麵對麵站著,一旁的湯之念恨不得自己化成一道空氣。
“你這個態度就是感謝?”
“我靳於砷這個態度在家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爺爺都沒說過我半句。”
靳宏峻笑:“搬你爺爺出來,怎麼?壓我?”
“怎麼敢呢?這靳家很快就要您做主了。我那在瑞士養病的爺爺可管不著你。”靳於砷笑嘻嘻的,笑意不打眼底。
靳於砷要真和靳宏峻頂嘴,父子倆大聲爭執,那靳宏峻也有理由說靳於砷大逆不道。
偏偏靳於砷總是這副吊兒郎的樣子,說的話滴水不漏,卻有讓人心梗的本事。
靳宏峻沉下臉來,鋒利的目光在靳於砷臉上上下略過,轉身走了。他似乎懶得靳於砷糾纏,沒有結果的事情,浪費時間精力。
從頭到尾,靳宏峻沒看旁邊的湯之念一眼。
根本沒把她這個人放在眼裡。
湯之念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升起一股異樣的情愫。
或許這才是主家最真實的一麵吧。
傲慢的,盛氣淩人的,目中無人的。
這麼一對比,靳於砷反倒是平易近人一些。
湯之念也沒有想到,靳於砷和他爸爸的關係居然是這樣的。
難道是男孩到了叛逆期總是會和家中的父母對抗嗎?
她不懂。
察覺到脖頸上的手鬆開,湯之念抬起腳,隻想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靳於砷卻喊住她:“你跑什麼?”
湯之念腳步一頓。
“糖呢?”靳於砷揚眉問。
啊?
湯之念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後知後覺想起在車上問過靳於砷要不要吃糖,他居然到現在想起了這一茬。
從口袋裡拿出那顆糖,遞給靳於砷:“呐。”
靳於砷伸手接過,難得的,說了聲:“謝謝。”
“吃了糖就要開心點。”湯之念到底忍不住,還是說了這句話。
“嗯。”
靳於砷輕飄飄地應了聲,垂著眼眸把玩手中這顆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