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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表演即便大獲成功,可對湯之念來說,無疑更像是一場一戳就破的彩色泡沫。
當她站在台上,看著台下座位上密密麻麻的人,腦子裡一閃而過一些疑問,他們來自何方?彼此之間是否有過交集?
事實上,來恒譽國際讀書這幾個月,湯之念認識了班級裡的所有人,但大多交情淺薄。很多時候,她都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來這一遭不過是一個夢。她在這場夢裡看見形形色色的人,做過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很清楚自己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所以無所顧忌,隨心所欲。但本質上,她更清楚自己在彆人的世界裡根本不算什麼。她就像是電視劇裡主角身後的群演,雖然有台詞有動作有麵容,但無人在意她的去向。
第二天醒來,那種夢醒十分的空虛感愈演愈烈,尤其周遭寂靜。
湯之念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目光自然而然注意到放在書桌前那束向日葵明豔又漂亮,似在無聲安撫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聖誕過後,緊鄰著就是元旦,距離寒假就不遠了。
可能是骨子裡更向往的是春節假日,而非元旦亦或著聖誕,所以聖誕和元旦的這幾天假期,湯之念也就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房間裡用功學習。
謝彭越和周曉瑤分彆發了消息約湯之念出去玩,被她一一婉拒。
自學普高的課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湯之念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和自製力,也不敢去冒險。所以比起當下一時的歡樂,她得先咬緊牙關好好學習。
恒譽國際的寒假時間在平安夜前夕公布,整個寒假足有四十天。
回程的火車票湯之念一早就買好了,考慮到放寒假又臨近春運,不早點搶票到時候可能一票難求。這次回去湯之念依舊還是一個人,因為媽媽還得繼續留在靳家工作。
從得知放假安排之日起,湯之念就一直在期待著寒假。她已經太久時間沒見外婆和沈偲,迫不及待想背上行囊踏上回家的旅程。就連這個假日回去要做什麼,她都已經在腦海裡全盤計劃好。先去縣城一中拜訪原班主任陳老師,再去見見以前的同學。好久沒吃縣一中附近的小吃了,麻辣串、涼拌折耳根、火鍋……光是想想就滿懷期待。
接下去的兩周上課時間,湯之念掰著手指頭過日子,每過完一天,離家的時間又近一步。
關於回家的計劃,湯之念隻和周曉瑤提過。原本周曉瑤計劃在寒假的時候拉湯之念出去玩,被湯之念拒絕。
周曉瑤氣鼓鼓的,說湯之念好難約啊。
湯之念趕緊解釋,自己已經提前買了回家的火車票,就在放寒假的第二天。
“坐火車?”周曉瑤覺得好神奇,“為什麼不坐飛機啊?火車上好像又臟又亂,速度還很慢。”
湯之念說:“因為飛機票貴,火車票便宜。”
每到節假日和寒暑假,機票的價格都是成倍數在漲。那麼多交通工具裡,隻有火車不會漲價。對於湯之念來說,
選擇坐火車回去(),是最經濟實惠的。
周曉瑤聞言心裡一個咯噔∵()∵[(),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偷偷打量了湯之念一眼,解釋說:“不好意思,我沒想那麼多。”
“你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啊。”湯之念一點也不介意,反問周曉瑤:“你是不是沒有坐過火車?”
周曉瑤點點頭,她還真沒坐過火車。
小時候媽媽會帶她出去旅遊漲漲見識,一般都是坐飛機經濟艙,後來家裡條件好了之後,開始坐頭等艙。
“火車有坐票、硬臥、軟臥,每個檔位的價格不一樣。因為速度慢,所以在列車上總會有不一樣的際遇。上次我坐火車硬臥過來,一路上聽下鋪的大媽說了一堆怪力亂神的故事,可好玩了。”
不僅如此,湯之念自己還做了一回熱心市民,幫著同車廂的一個女生抓住了偷錢包的小偷。
湯之念回憶起自己坐火車時一路看到的風景。
34個小時,她不能一直睡著,也會起來走動走動。印象最深的是,那天早上五點多,她起來坐在過道上的位置上,趴在窗上看著火車從一截山洞裡駛出。外麵是東方既白的朦朧顏色,一片綠色的草地似沒有儘頭。天空破曉,隨著陽光升起,火車也從草地駛入了綠林之中,金色的陽光在山穀之中形成丁達爾效應,美得不可思議。
這一路,經過荒無人煙的農村,也會經過喧囂熱鬨的場鎮,最後來到人人向往的恒譽市。每一處的風景都不同,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絢爛燈光,農村也有農村的綠意盎然。
“哇……”被湯之念這麼一說,周曉瑤反倒有些期待去坐火車。
回程的事情湯之念隻和周曉瑤提過,但最後傳到了靳於砷的耳中。
事情是這樣的,一開始周曉瑤想約湯之念寒假出去玩,但得知湯之念要回老家,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想到,在話劇社排練時,謝彭越突然問起了周曉瑤寒假的安排。周曉瑤說著說著就提到了湯之念寒假要回老家的事。
靳於砷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謝彭越多嘴說漏:“害,湯湯寒假就要回去了,本來還想約她玩。”
靳於砷聽了一怔,反問謝彭越:“她要回去?”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要回哪裡。
隻知道湯之念是從川城來,但具體是在什麼縣城,什麼鎮,什麼村,一概不知。
謝彭越有些意外:“難道你不知道?”
“關我什麼事?”
“哦。”
靳大少爺很不爽就是了。
好啊,湯之念,在他家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放寒假拍拍屁股就要走了,也不提前跟他打一聲招呼。
你個渣女。
湯之念明顯感覺到這兩天靳於砷對她愛答不理的,她也沒多想。男生嘛,一個月裡總有那麼幾天不正常。她樂得輕鬆自在,不用被他呼來喝去的。
靳於砷就這麼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寒假倒計時三天,湯之念還是沒有主動跟他提起。
他在心裡默默給她
() 機會。
隻要她提前跟他說,那麼他既往不咎,還會好心送她機票,直接升頭等艙。
寒假倒計時兩天,靳於砷依舊保持高冷。
她應該不會不告訴他。
寒假倒計時一天,靳於砷有些心煩意亂。
她是不是沒打算回去?
正式放寒假,靳於砷終於忍無可忍。
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
已經是晚上十點,湯之念正在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要去趕火車。晚餐時湯元叮囑湯之念,回程的路上要注意安全,畢竟是女孩子家家的,又是一個人。
湯之念拍拍胸脯打包票:“我一個人沒有問題!()”
行李收拾到一半,湯之念看到放在桌上的那束向日葵。修剪過枝乾的向日葵插在水瓶裡,每隔兩天換一次水,沒想到過去了整整半個月,依然新鮮好看。
她很喜歡這束向日葵,但是不方便帶回去,隻能放在這裡了。
不多時,湯之念接到靳於砷的電話。
她接通,隻聽到他說:開門。?()”
湯之念後知後覺,靳於砷是不是在她房間門口?
她走過去開門,還真見到他黑著臉當門神。
“有事嗎?”湯之念問。
靳於砷沒搭理她,帶一身淩厲氣勢直接推門進屋,果然看到地上放著一個敞開的行李箱。
看樣子,東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搭在桌上,一副審問犯人的姿態看湯之念。
湯之念不知道自己哪裡招惹這位大爺了,好聲好氣地問:“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靳於砷不怒反笑了,“你說我怎麼了?”
湯之念:“我不知道你怎麼了呀。”男人心海底針。
靳於砷:“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湯之念:“我應該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