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希心跳像是漏跳了一下,大腦也空白一秒,他很快回過神來,笑著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整容成我的臉,出來碰瓷?”
“可不是嗎!”聶方喝了一大口水,平緩方才接到無數電話以及看到各方消息時的火氣,罵道,“不知道那人腦子怎麼長的,想紅想瘋了吧?整得確實很像,還弄了出被綁架的模樣,聽說警察和董事長那邊都有人去了,搞得像真的一樣。”
“他要是真的,那小意你又是誰啊?真是……”
太荒謬了。這四個字聶方本就要說出口了,卻見電話那頭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試探地喚著:“……小意?”
“是,是啊。”關希乾笑了兩聲,他撫了一下跳動頻率極不正常的心口,又道,“聶哥,真的很像嗎?”
電話那頭的聶方沒有立刻應聲,而是看著助理發來的最新的照片,是剛買下來的原照。這幾張照片非常清晰,近的遠的,甚至懟臉拍的。聶方仔仔細細地看著照片裡的人,和關希通話的手機險些從手裡摔在地板上。
“聶哥,我是說——得是哪家整容醫院的技術,才能讓那些狗仔的眼睛都騙過了。他們發那些,我們是可以走法……”
“很像,”聶方打斷了關希的話,一時間隻覺脊背發寒,他扶著就近的椅子坐下,重複著,“太像了,我都分不出真假。”
關希又乾笑了兩聲,發汗的手掌不斷搓著褲腿,他想開口打諢,張口卻發現喉嚨裡全是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小意……你真的是小意嗎?”
經紀人最後一句疑問句,讓關希徹底慌亂起來。
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從來沒見過哪個穿書的原角色還會自己回來的,一定有誰嫉妒他,花了大價錢去整容,出來碰瓷他!抹黑他!
而且,而且邊家之前還偷偷給他做過親子鑒定,他不是邊意還能誰是?
他明明就是邊意!
邊意睜開眼睛,牙齒狠狠咬著下唇,刺痛讓他以極快的速度清醒過來。
他眼睛睜得很大,先入眼的便是就站在床榻邊正垂眸盯著他的寇厲。
他移開了視線。
室內的光線並不怎麼亮,但邊意仍是眯了眯眼,曾經熟悉的環境,於他現在而言,已算陌生。
確定了自己重新回到十六年前,且沒有回到那個鬼地方後,在被子裡緊握的手終於鬆開了些。
房間外有很多人,談論的聲音雜而亂,甚至還有爭吵。
門外有人喊了寇厲,足足喊了三聲,邊意才感覺那道從醒來就一直緊鎖在他身上的目光終於挪開。
待人離開後,房間裡隻剩下邊意一人。
邊意這才坐起來,仔細打量整個房間,是主臥,他和寇厲結婚當天睡的婚房,床也是同一張。
胃裡有些惡心,邊意閉了閉眼,複又睜開,瞧見床頭櫃上的水,他喝了一口壓了壓。
寇厲出來不久,臥室裡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門外的吵鬨聲隨之一靜。
房外的人神色各異,隨著寇厲推開臥室門,眾人魚貫而入。
他們很快見到了自稱被綁架又自己逃回來的邊意,他正坐在床上,一隻包紮過的手放在被麵上,另一隻還放在被中,十分防備地看著他們。
他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冷冷地割過他們的臉。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失蹤一年剛回到家的大少爺,而像是在地獄困了十年,爬回來複仇的惡鬼。
那張臉明明蒼白嬌美,卻平白讓人寒毛豎立。
一時間,無人開口說話。
而邊意最後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弟弟邊羽的身上。
他朝著他勾了個笑容,眾人的目光也隨之落在邊羽身上。
在此情況下,邊羽不得不走到邊意的床邊,他蹲下身,溢滿擔憂地望著兄長,“哥,你沒事吧?那人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會和你一模一樣?”
邊意沒有回答,眼睛還在邊羽的身上不斷打量。
邊羽說不好這種感覺,但十分糟糕,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起滿了,隻不過藏在衣物下,無人發覺。
也許是想擺脫邊意此時怪異的視線,又或者是習慣了一年裡在“邊意”跟前的相處模式,邊羽眼裡很快擠出淚花,帶著哭腔道:“都怪我們,我們是哥哥你最親的人,竟然都沒有察覺到……”
他說這句,眼睛朝著寇厲瞥了去。寇厲並沒有看他,也像是根本沒聽見他說話,隻低著頭,看著床頭邊被邊意摔碎的那個玻璃杯子。
寇厲雖未看邊羽,但這房間裡的其他看客們,卻均順著邊羽的視線朝寇厲看去。
是啊,最親的人都沒認出來啊。
寇家這個老幺還和那個“邊意”朝夕相處,怕是給邊意戴了不知多少次綠帽了吧?
如果現在房間裡這個是真,那這筆爛帳又該如何算?
看著邊意也朝著寇厲看去,邊羽又靠近了些許,伸手想去握住邊意的手,嘴裡邊說著:“哥,你都不知道我聽到消息有多擔心你,你現在沒事可真是太好了,那個冒充你的人雖然逃了,但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
邊羽矯揉造作的表演被邊意手裡的杯子碎片叫停了。
薄而鋒利的玻璃片就抵在邊羽方才還帶著哭腔說話的喉嚨上,邊羽雙眼突起,瞪得極大,他想吞咽唾沫,卻又害怕碎片割破自己的皮肉,隻能抖著牙齒生生忍著。
他求助地看向其他人,豈料在場的人同他一樣錯愕不已。
除了仍然毫無反應的寇厲。
“邊羽,你這專紮人心窩子的話,還是這麼動聽啊?”邊意又笑了起來,那張臉儘管沒有血色,可隻要他一笑起來,卻仍然是最能吸引人目光的存在。
“可是怎麼辦呢?哥全都看著聽著,你不知道我現在聽見你的聲音,就控製不住地想殺了你嗎?”邊意手上用力,譏諷地欣賞著邊羽眼裡流露出的恐懼。
對,殺了他,殺了邊羽和關希!都是他們,毀了他的小樹苗,都該死!
在邊羽痛得尖叫起來時,身旁一隻手製止了邊意的動作。
寇厲掰開邊意牢牢按在邊羽肩膀上的手,一腳踢開被嚇得腿軟得動都動不了的邊羽,隨後深深地凝視著邊意。
仿佛在問:你在發什麼瘋。
邊意挑眉,笑意盈盈地望著身前的寇厲。
“對,還有你。”
我怎麼可能忘了?誰我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