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心引決的幻象已經被虎妖識破了。

但這頭虎妖為了能多看一會兒亡妻,自願將意識交於慕梨掌控。

這種狀態靈力消耗極低,慕梨還能維持環境一個多時辰,但虎妖不一定願意觀賞這麼久

必須在他決定結束一切之前,嘗試消解他的執念。

首先,這頭虎妖的自動思維是“妻子並不在乎他,也不會期盼來生還能與他相伴”。

慕梨在嘗試用妻子的身份向他表達愛意時,會引發他激烈的抗拒。

因為他不相信妻子會說出這種話。

想要進一步挖掘出虎妖的中間信念,需要他配合繼續挖掘過往的經曆,弄清楚哪些重要事件造就了他這方麵認知。

慕梨想要提問,又擔心自己一開口就讓虎妖出戲,耗光他最後一點耐心。

可這麼乾瞪眼下去,最多也就能多活倆小時。

必須得冒險。

“這副軀殼有什麼可看的?”慕梨冷靜注視虎妖雙眼:“如果我可以讓你跟真正的阿春再見上一麵,你有什麼想對她說的話?”

虎妖冷哼一聲:“你這種修為低微的小道姑,難不成還會招魂不成?省省吧,哪怕你真有那本事也找不來阿春,她早已經投胎轉世了。”

慕梨神色平靜地解釋:“人的靈魂不止存在於自己的軀殼中,每個人在降臨人世後,都會逐漸與其他生靈產生羈絆,同時也會把一部分靈魂複製入同伴的記憶,你對她了解得越深刻,愛得越深刻,存留在你身體裡的她,就越完整。而我有獨特的天賦靈根,能將你存留在記憶中的那個人短暫化出實體,讓你與她相見。”

虎妖雙眼猛然睜大,雙唇翕動,又急忙彆過頭,低聲不屑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把戲!”

他這麵部表情傳達的情緒可逃不過經驗豐富的慕梨的雙眼。

慕梨淡定開口:“你就說你想不想看吧。”

“哼……”虎妖嘴硬得很:“我倒是想看看你們這些螻蟻,死前要如何掙紮。”

慕梨保持溫和地語氣:“我需要你提供一些更久遠的記憶,暫時忘了你和阿春從前生活中的小爭執,回憶在那之前發生的事,比如,你和她是如何相遇、相知、相愛。”

虎妖臉上滿是嫌棄,身體倒是配合得不行,慕梨剛提出要求,心引決就立即接收到了虎妖的一段久遠回憶——

這頭雄虎妖居然不是普通的妖族。

他原本是一位道長座下的妖族弟子,名叫邱康,根正苗紅,怪不得三觀這麼端正,娶了老婆還不忘守護村民。

而他妻子阿春是一個妖族土著,狂放不羈,少女時期沒少乾壞事,一次搶掠百姓的時候,被邱康製伏,抓回了道觀。

原本這個邱康性格傲慢,他覺得自己跟那頭雌虎根本不是一個物種,對待阿春就像對待野貓野狗。

他會給她送吃的,把她的撕咬叫罵都當成狗叫。

宇宙的基本定理是真香定律。

阿春發現這個道君被她咬了好幾次,卻還是每天麵無表情堅持給她送食物,漸漸就放下警惕。

畢竟被關在籠子裡太無聊了,每次邱康來給她送吃的,她就跟個小鸚鵡似的蹦蹦跳跳追著邱康的方向,閒聊自己小時候的事。

邱康被迫接受了她的整個虎生回憶——

阿春也有爹娘有兄弟,有一起長大的同伴。

之所以搶掠村民,隻是因為在妖族看來,人族跟山上的猴子野豬並沒有不同,他們修為低微的小妖不吃人,是因為畏懼人族的修士。

但若隻是打劫凡人,修士們就懶得找它們麻煩,所以阿春家世世代代都以打劫為生。

邱康覺得這雌虎本性不壞,便決定渡她一起修道。

兩頭虎妖朝夕相處,情愫漸生,在一次飲酒夜談中,稀裡糊塗就發生了關係。

然而,邱康的師父不能接受弟子跟一個“野生”妖族苟合,把他給逐出師門。

於是,這對虎妖就找了這片峽穀,開始了隱居雙修的逍遙生活。

阿春嫌棄正兒八經地積攢修為實在太慢了,幾次想走邪道汲取點凡人精氣,都被邱康嚴厲製止。

起初慕梨看見的那些夫妻爭執,都是因為這些事。

邱康反複告誡妻子,人是萬物靈長,妖族必須平等視之、互相尊重、守望相助。

這一助,就是他們夫妻倆單方麵守護村民百餘年。

可笑的是,卻換來了阿春被自己和丈夫守護的村民聯合絞殺的結局。

這對夫妻的回憶其實挺可愛,但因為邱康知道最後那可怕的結局,所以,每一絲回憶,都讓他懊悔得萬箭穿心。

他的情緒能通過心引決傳遞給慕梨很小一部分。

這已經讓她難受得快要崩潰了,很難想象這頭雄虎有多痛苦。

直到妻子死後邱康才發現,一直以來,根本不是阿春被“未開化”的妖族家人洗腦,而是他被自己的師父騙了,真的相信凡人會與妖族相互尊重,彼此幫助。

恰恰是他把這種錯誤觀念常年灌輸給妻子,才讓妻子在百年間完全融入人族。

她像尋常村婦一樣下山趕集,跟眼熟的村民笑著打招呼,還給她們送野果。

她對凡人毫無戒備,以至於那樣淒慘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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