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化和尚引著單嫣往護國寺的後院走,在一間客房前停了下來。
“姑娘,您暫時就住寺院後邊這間客房吧。這兒人員來往少,清淨,你一個女兒家的住也安全。”妙化朝單嫣作揖,慈眉善目地微微一笑,說著將客房的門推開。
單嫣往裡看一眼,是一件簡單乾淨的屋子。
“寺院簡陋,委屈姑娘暫住了。”妙化笑道。
單嫣連忙作揖道:“大師客氣了,這個時候,我能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已經心滿意足,哪裡還敢嫌這嫌那的。”
她孤零零一個人在這兒,舉目無親的,能夠找這麼間不要錢的屋子包吃包住的,已經是老天憐惜了。
妙化道:“姑娘住在這裡,不要掛心,想必不過多日,北平王府的人定然會尋到姑娘的親眷,到時候,姑娘便也可以一家團聚了。”
單嫣麵上訕笑著:“但願如此。”
心說,能尋得到才怪了。
妙化和藹道:“天寒地凍的,貧僧瞧姑娘臉色發青,想必是在外頭的時候凍狠了。姑娘稍等,少時貧僧會派一個寺院裡的弟子過來,替姑娘打一盆熱水供以洗漱。姑娘還有什麼彆的需要,儘管告訴貧僧,不要外道,您算是燕山公的客人,那也就是貧僧的客人了。”
單嫣連忙道:“多謝大師慈悲心腸,我也沒什麼要的,就是想問問寺院裡可有傷藥?”有些難為情,“……適才在外頭的時候,我不小心把腳給劃傷了,這會兒有些疼得厲害。”
妙化一聽,笑了:“傷藥自然是有的,屆時貧僧叫弟子送水時一同給姑娘您送來。”
單嫣感激笑道:“那太謝謝大師了。”
妙化含笑:“出家人慈悲為懷,姑娘不要客氣。外頭天冷,姑娘在屋子裡等著吧,少時貧僧那弟子就會過來。”
單嫣點頭一笑,朝著妙化再作揖:“那就多謝大師了。”
妙化說話,便折身往外院走了。
單嫣忍著腳上的痛,一瘸一拐地扶著門進了屋子。
屋裡點著一豆燈火,照亮了大半個屋子。
單嫣坐在屋裡正中央的一張圓桌前,仰頭四麵環顧了一番,古色古香的,倒是新奇。
她屁
股還沒坐熱,就聽見門外有人敲門:“給姑娘送水。”
“來了。”單嫣起身,跛著腳過去把客房的門打開,正是妙化說的那個來給她送熱水的弟子。
小和尚將洗澡水給她放進了屏風後的大木桶裡,又畢恭畢敬給她遞了一套寺院裡的禪衣,客氣道:“姑娘先將就著穿這套吧,這是新的,沒人穿過。”
單嫣笑著接過:“謝謝小師傅。”
小和尚點點頭,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藥瓶遞給單嫣:“還有姑娘要的傷藥。”
單嫣伸手接過,道了謝。
小和尚把東西交接完畢,就告了退,將屋子的門關上。
單嫣抱起衣服,走到屏風後的木桶邊。
木桶裡的水熱熱的氤氳著霧氣,單嫣暴力地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臟衣服脫了,整個人遁入溫暖的熱水當中。
這個時候,單嫣方才整理好思緒,好好想一想——“她”是誰。
她垂眸,攤開雙手。
這不是她的手。
那雙手纖長且布著好幾道口子,像是刀傷,右手的掌心裡有一顆紅豆大小的朱砂痣。
胸前水麵上漣漪慢慢消散成平靜,上麵倒影著一張女孩子的臉,看上去就比她原來的年紀小一點,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
單嫣慢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
奶奶的,賺了。
這張臉,就算是不化妝,那也起碼能橫掃一大片。
單嫣不解,原主長得那麼漂亮,女扮男裝去青樓,那不是去送人頭?
誰還看不出來你是個女的了?
萬幸還是她穿過來了,換成了旁人,指不定剛才就被那謝霸王糟蹋了。
原先的世界裡,單嫣親爹媽過世得早,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後來爺爺奶奶也相繼撒手人寰,單嫣就靠著親戚的接濟過日子。上了大學以後,自己貸了學費,一邊掙錢一邊上學。
基本上,就是赤條條一個人這麼活過來的。
所以很快,單嫣就基本接受了自己穿書的這個事實。
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好歹沒瞎穿,穿到隋唐這一段故事裡。
隋唐嘛,雖然沒細看完書,但該知道的基本還都知道一點。
隻不過隋唐這一段故事,各家所說紛紜,究竟真實如何,也不能斷言就是了。
單嫣伸了一個
懶腰,歎了口氣道:“瞎幾把過吧。”
洗完澡,單嫣把送來的禪衣胡亂一通穿上,又才去整理原先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臟衣服。
她剛把地上的臟衣服抱起來,衣服當中就“當啷”一聲掉下來一個什麼東西。
單嫣連忙頓身下去看,但見掉出來的是一塊通體碧綠的玉佩。
玉佩當中雕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翻過去看,背麵是龍飛鳳舞的一個什麼字,像是單字,但是單嫣又不敢確定。
畢竟穿到這兒,也算半個睜眼瞎了。
這玉佩放手裡握久了,竟生出絲絲的暖意。單嫣不是很懂這些玉石裡的門道,可莫名覺得這東西應該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