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安國公府等客人如期至王府拜訪。
來得大都是北平城內並長安來訪的一些官眷。
單嫣換了一身略正式的打扮,跟在秦夫人身邊接待內院女客,而羅成則被吩咐再外院招待隨行而來的幾位世家公子。
女眷的客宴設在後宅花園的亭子處。
一入了正席,大家相互禮見過完,秦夫人便拉著安國公夫人的手笑道:“夫人當真是好福氣,這兩年不見,姝兒出落得越發標致端莊了。”
單嫣坐在秦夫人身旁的位置上,聽到這話轉頭去看武姝。
今日再見武姝,她穿得還是那一套水蔥綠的衣裳,烏發雪膚,身上沒帶什麼昂貴的飾品,可端端正正往那兒一坐,嫻雅的氣質立即便與她周身的各家千金們區分了出來,叫人看一眼就挪不開眼仁。
單嫣眸子微微一黯。
這樣的人物,也難怪會是羅成的白月光了。
武姝聽見秦夫人誇讚,便盈盈笑著起身萬福:“秦姨說笑了。兩年不見,姝兒對秦姨才當真是認不出來了,隻覺瞧上去秦姨年輕許多,隻覺得跟姝兒年紀相仿,如同姐姐一般。乍一瞧倒叫姝兒不敢隨便稱呼。”
武姝說話溫婉得體,惹得秦夫人忍不住掩嘴直笑。
堂下眾人也賠笑。
安國公夫人揚手一指武姝,搖搖頭:“她呀,旁的不會,便是一張嘴會說。”說著轉過頭來,瞧著秦夫人身邊的單嫣莞爾,“還是王妃娘娘有福,從前您不是總感歎自己膝下就燕山公大人一個男孩兒嗎?如今老天爺都疼惜娘娘,給您送來這麼個漂亮精致的義女。剛才一進來,老身瞧著這姑娘便覺得喜歡,整個北平城還不曾見這樣好看的姑娘,我家武姝啊真真是被娘娘的義女給比下去咯。”
單嫣原本坐在一旁,驟然之間被點名,倒有些微微的震驚,連忙起身朝著安國公夫人萬福,笑說:“夫人客氣了,武小姐名門閨秀,豈能是單嫣比得上的?”
秦夫人笑了笑:“嫣兒、姝兒,你們倆便不要妄自菲薄了,落在我眼中啊,你們誰都好,誰都比得過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一番話下來,眾人哄然笑起來,很是熱鬨。
秦夫
人笑著,不忘回頭看了一眼單嫣,拍了拍她的手。
單嫣還怔著,便見秦夫人轉過頭去漫不經心問武夫人道:“對了,我倒是奇了,你與姝兒兩年前前往長安,怎的今日突然之間便回來?連個口信都無。要不是今日早上你遞帖子過來,我還不知道你們母女二人回了北平府。”
武夫人歎了口氣道:“王妃也知道,兩年前老身帶著女兒前往長安娘家,意思就是想讓女兒在長安教養兩年,而後好在長安替她擇一戶好的人家婚嫁了。隻是天不遂人願,如今的長安已今非昔比。如今陛下與皇後年歲漸長,許多事情力不從心,朝中太子與晉王之間暗流洶湧。陛下與皇後娘娘偏寵幼子晉王,冷落苛責太子,我娘家人在朝中替太子效力,這些年受到不少晉王手下官員的彈劾,何況晉王又有丞相宇文化及大人扶持,我父親便覺有些擔憂,想著叫姝兒在長安待著,倒是不如回北平來得安全。”
單嫣默默讚許武夫人說的這番話。
的確,這個時候再留在長安並非明智之選。
奪嫡變數太大,這個時候留在長安站隊,萬一錯了,就連一絲活命的機會都無。
秦夫人聽了點點頭:“那如今回來北平,安國公那兒於姝兒是個什麼打算?”
“還能怎樣打算?”武夫人道,“左不過也就將來在北平內外擇一戶好人家,也就得了。”
秦夫人笑道:“我還當姝兒這番回來已經是定親的人了。”
武夫人一頓,略有牽強地笑了一聲道:“哪能呢?”說著又笑道,“王妃問我,我倒也想問一問王妃呢。今日一見燕山公,果真是長大了,與昔日王妃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般俏郎君,不知道王妃已替他定下的婚事不曾?”
單嫣一聽這話便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不自覺坐直了身子,藏在袖中的雙手微微抓緊。
這話赤.裸裸的意思不就是:我女兒未嫁,你兒子要是也未婚,倆孩子當初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如今我女兒不高嫁了,吃回頭草來,咱們兩家正好湊成一樁婚事。
秦夫人愣了愣,不由自主回頭偷瞄了一眼單嫣,朝著武夫人笑說:“定親倒是未曾定親,隻不過嘛……”
武夫人不等秦夫
人說完便激動地笑著打斷:“哎呀,那真是巧!”
單嫣在心裡翻了一百個白眼。
哪裡巧了!?
一點都不巧!
那邊武姝也突然起身,微微朝著她母親遞了一個眼色,“娘!”
武夫人卻不聽她的,轉身拉著秦夫人手笑說:“我今日一見燕山公啊,可真是喜歡的緊。原還以為燕山公這般風流人才,早應該是北平城裡被閨閣姑娘家搶破頭的人物了,沒想到倒是沒定親,當真是太好了!既然這樣……”
“——義兄他已有心悅的人了!”
武夫人的話說了一半,戛然被一道聲音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