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調查方向確定為消費記錄後，蕭矜予並沒有覺得，這就能找到那個奇怪又神秘的“用戶”。
首先，他未必是位用戶，可能真的隻是個路過的普通人。
其次，就算他真的是用戶，他未必在這些店鋪消費過。就算消費了，也未必用的是自己的個人賬號。或許是同行人幫忙支付。
邏輯鏈擅長製造巧合。
想要在無邊黑暗中抓住那條一閃而過的邏輯鏈，也需要巧合。
剛抵達青州市一天，蕭矜予感覺自己已經儘全力了。倘若沒法找到那兩個同時去過二號浴場、德光商場的人，他大概隻能返回海都，讓蔣文濤獨自為朋友的案件發愁。
然而或許是衝浪渣男在看守室裡日複一日的祈禱成了真。
鴉雀無聲的清除小隊總部，穿著緊身運動服的女隊長眉頭緊縮，死死盯著剛從委員會提交過來的資料。幾秒後，她仿佛覺得很無語，深深地歎了口氣，將資料遞給一旁的隊員。
“出去一趟，以目擊證人的身份，請一級用戶D9413-特種部隊過來協助調查！”
***
【用戶ID：特種部隊】
【真實姓名：劉曉萱】
【性彆：女】
【邏輯編號：D9413】
【邏輯等級：一級】
【邏輯鏈：使對象短時間擁有特種兵般的體能素質。】
……
拿著手裡極其簡短的用戶資料，蕭矜予不由目露詢問，看向麵前的女性用戶。
季棠：“我沒有刻意掩藏資料。她上個月剛覺醒，自己都不清楚邏輯鏈是什麼，這些資料是長腦APP給她做出的初步定義。她的邏輯鏈看上去沒什麼攻擊性，也很不穩定。委員會暫時沒有對她進行觀察，所以誰也不知道她的邏輯鏈具體是什麼。這些就是全部資料了。”
蕭矜予頓時了然。
一個剛覺醒的一級用戶，還處於邏輯鏈不穩定期，正在摸索自己的因果。
除非她的邏輯鏈相當重要，否則委員會不會對其進行深入調查關注，隻會簡單地登記資料，記錄在案就行。
除了邏輯鏈資料外，蕭矜予再快速地掃了眼資料上的其他信息。
下一秒，他推開審訊室的門。
季棠默了默，也跟了進去。
……
明亮寂靜的審訊室裡，一個打扮時髦、濃妝豔抹的女生惶惶不安地觀察四周。突然聽到門口方向傳來動靜，她整個人驟然僵住，渾身肌肉緊繃，警惕地盯著大門。
門被推開，進來的居然是個長相清秀的少年和年輕的短發女人。
劉曉萱愣了愣。
蕭矜予看到她這樣的打扮，也詫異片刻，又低頭看了眼資料上的年齡。
-17歲。
兩人拉開椅子，各自坐下。
季棠作為清除小隊副隊長，她神色淡漠，開門見山道：“劉曉萱，這裡是清除小隊。上個月8號你覺醒邏輯鏈後，用戶委員會派人上門給你做過科普，你應該知道清除小隊是什麼。”
劉曉萱直板板地點頭：“知道……”
季棠：“那你知道為什麼把你叫到這裡麼？”
劉曉萱抿了抿嘴唇：“帶我過來的時候說了，讓我協助調查兩天前發生在德光商場的案子。”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地保持冷靜：“兩天前我去過德光商場，後來從新聞上看到，在我走後大概幾個小時，那裡就發生了自殺事件。你們是要我協助調查這個吧。原來那個不是自殺，是謀殺，而且還是邏輯鏈製造的謀殺嗎？”
反應很快。
蕭矜予做出判斷。
蕭矜予沒有吭聲，季棠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可以說說，你那天為什麼去那兒。”
劉曉萱脫口而出：“買東西。”
“嗯？”
“德光商場是青州最大的商場，我以前就經常去。你們可以查一下，我在他們那三樓的美甲店是會員。”
季棠掃了眼資料。
確實，兩天前劉曉萱就是在德光三樓的美甲店做了個指甲，所以才留下了氣息以及消費記錄。
“那你為什麼會去二號浴場。”
劉曉萱頓了頓，看向那個從一進門就沒開過口的少年。
這個男生和她可能差不多大，也是個高中生。
青春期的女生很容易對長相出眾的同齡異性產生好感，放鬆警惕。蕭矜予的話讓劉曉萱忍不住防備，可看著這張清冷的臉，她又下意識地鬆弛戒備……
這還正好是她喜歡的類型……
劉曉萱臉上有點發燙，她避開蕭矜予的視線：“二號浴場，我看新聞上也說那裡幾天前發生了一個自殺案。所以這兩起案子其實是有聯係的是吧。我去二號浴場也是為了去玩。”
蕭矜予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態度有點特彆，他稍稍思索片刻，便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原本冷漠的臉上漸漸緩和幾分，他嘴唇微動，聲音溫和：“曉萱。”
劉曉萱刷的抬頭看他。
……
單麵玻璃外，宿九州和蔣文濤正觀察著這一幕。
倏地，宿九州拉長音調：“謔……”
蔣文濤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宿上校？”
男人漆黑的目光緊緊縮在青年的背影上，仿佛要在那瘦削的脊背上紮出一個洞。
良久，他勾起唇角。
宿九州：“你覺得蕭矜予這個人怎麼樣。”
蔣文濤：“……挺好的？他很熱心，雖然看上去總是很冷淡的樣子，但其實很樂於助人。上次相對論的事件就是，這次也是。其實說起來，上次之所以能發現相對論在附屬醫院弄出的動靜，還是因為蕭矜予想幫忙尋找失蹤的豬豬香波，否則他也不會去附屬醫院。”說到最後，蔣文濤語氣更加真誠，注視著蕭矜予的視線也更敬佩友好。
聊天，得有來有回。
蔣文濤尷尬道：“宿上校，您覺得呢？”
“壞人。”
“？？？”
“一個聰明的壞人。”
停了停，宿九州認真地補充：“還是個長得好看的聰明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