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確實是我的病人,不過我對他印象也不是很深。他得的是肝癌,像他這種人到中年,長年酗酒,最後得肝癌的患者有很多,我每周都能收一兩個同樣的病人。他當時是晚期,開了次刀,做了幾次化療,以目前的醫療水平回天乏術,還是去世了。”
燈光灑亮,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裡,一個身形富態的中年男醫生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說著話。
時不時有年輕的醫生、護士路過,他們禮貌地鞠躬喊一聲“王主任”,再接著去忙自己的事。
王主任語氣有些不耐煩:“上周也有個人來問我吳宇的事,說實話這樣的病人我真的記不大清楚了。”說著他看了眼彪形大漢身旁那個眼神膽怯的男孩。他記得這個男孩,上周那個長相陰鷙的中年男人也是帶著這個孩子,來向他谘詢吳宇的病情的。
王饕察覺到麵前這位主任醫師的不耐。
很正常,這次他並沒有通過官方途徑來醫院,隻是私下詢問,對方工作繁忙,不願多搭理也合理。
王饕:“那您對上周來找你的那個男人,還有什麼印象麼。”
“沒什麼印象,也沒說兩句話,不過他長得有點凶。”
紮心者吳森的長相不能算醜,可也絕對算不上和善。
又問了兩句,王饕:“好的,謝謝。”
大肚便便的主任醫生擺擺手,轉身走進辦公室,繼續去忙自己的事。王饕倒是沒立刻走,他帶著才十一歲的“高頻怨種”,來到他父親曾經住過的病房。接著,他們又去了吳父做手術的手術室以及做化療的醫療間。
王饕:“吳森就是隻帶你來這幾個地方,彆的什麼都沒說?”
小男孩緊張極了,一雙黝黑的眼睛害怕地盯著這個壯叔叔。不過他知道,這個叔叔和他那個血緣上的叔叔不一樣,這個叔叔雖然長得也凶,但他是警察叔叔。警察叔叔隻會保護他,不會傷害他。
高頻怨種仔細回憶:“有,他有說話。他好像問過我幾次,爸爸死了我難不難過。可我那個時候才五歲,還小,我真的沒什麼印象……”
王饕歎了口氣:“他還帶你去哪兒了?”
“我爸爸的墓地,還有爸爸辦喪事的地方。”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
王饕牽著小朋友的手,離開醫院。走出住院部大門時,幾個年輕的女護士有說有笑地路過。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
“有嗎?不還是那麼凶,自個兒長得醜沒老婆,還對咱們鹹豬手。”
“有啊,他這兩天還對我笑了兩次呢。”
“彆吧,豬頭主任笑起來多醜,可嚇人了。”
“那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還有點帥……”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
在蕭矜予提出“血緣親屬”這個概念前,趙狠等人都忘記了“陳筱清還有個親生父親”這件事。
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不仔細。陳筱清的媽媽在她兩歲時就和前夫離婚了,雙方鬨得很難看,離婚後完全沒有往來。無論是陳筱清的同學、鄰居,還是她的幾個親戚,在被警察問話時都沒提過她這個父親。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
陳筱清對自己這個父親大概也沒什麼印象,更不會知道父親現在身在何處。而用戶委員會隻花了一個小時,便查出了陳父的近況。
趙狠拿到資料,先是快速地掃了一眼,接著皺起眉頭:“陳筱清的親生父親叫陳漢生,中都人,十二年前和陳筱清的母親離婚。十年前他因為工作調動去了海都,現在在海都靜安區生活。他又結婚了,和現任有兩個孩子,是個中學老師。”
這個段落是圖片段落,請訪問正確的網站且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
趙狠鄭重點頭:“是,他還活著。”
兩人一起回頭,看向貼滿凶手和受害者照片的透明板。趙狠走上前,在“陳筱清”的名字上畫了個特殊的星號。接著他用手指砰砰地點了點板子:“我想,陳筱清幸存的原因,我們大概已經找到了。八名凶手中,其餘七位,將自己需要殺的‘親人、愛人、朋友’,全部都殺光了。隻有陳筱清,她隻殺了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和她有直接血緣關係的親生父親,仍舊活著。”
趙狠輕歎道:“陳漢生很幸運。陳筱清隻是一個十四歲的普通女生,她怎麼也不可能找到失聯多年的父親的聯係方式,也不知道他在哪。否則,按照其他凶手千裡迢迢去殺女朋友、閨蜜的模式,陳漢生恐怕也難逃其手。”
“不過這證明了一件事。”蕭矜予突然開口。
趙狠看向他。
蕭矜予:“這條邏輯鏈一定是要求陳筱清殺害自己的父親的,這是不可逆的因果。但是它隻是灌輸給了陳筱清這樣一個觀念,並沒有辦法告訴她,她需要殺的人身在何處。也就是說,這條邏輯鏈沒法讓對象殺害自己無法殺害的人。”
一個隊員插嘴道:“所以趙哥,蕭先生,這條邏輯鏈要求捕獲對象殺死的,除了是認知範圍內可以殺死的人,還有就是……比如直係親屬?”
和陳筱清有血緣關係的人並不隻她的母親和弟弟,她的外婆現在還活著,就住在中都市鉑久區。但陳筱清沒有殺她。
這個問題很好解釋。
趙狠道:“按照這個線索推測,如果是殺親人,應該就是殺血緣關係很近的親人了。比如父母子女,親兄弟姐妹。血緣再淡一點的,就不會在這個殺戮名單裡。”
這個解釋非常完美,合理地解釋了殺害親人的四名凶手的所作所為。
不過……
“他們選擇殺害不同感情關係對象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聞言,趙狠望向身旁的青年。
食指忍不住抬起,輕輕摸索乾澀的下唇。蕭矜予靜靜地凝視透明板,冰冷的燈光自頭頂落下,於高挺的鼻梁處照了一片淡色的陰影,灑在半邊臉頰上。
青年似乎在喃喃自語:“很奇怪啊。七名凶手闡述自己為什麼要殺死受害者時,答案都很統一。我很愛他,我很喜歡他,我太愛他了。但他們殺的人各有不同。有愛人,有父母子女,有朋友。”
不對勁,很不對勁。
就像有一根惹眼的魚刺,極不合群地擠在滿目的珍珠裡。全是燦白色讓人迷花了眼,一時間難以挑出那根細小的魚刺。可它就在那裡。
趙狠當然也懂蕭矜予的意思,他直接道:“殺害朋友的兩個,劉祥和秦媛媛都暫時沒談戀愛。所以他們不會殺愛人。劉祥是孤兒,秦媛媛的父母倒是都健在,但是雙方感情一般。所以秦媛媛選擇殺閨蜜而不是殺父母,也是有可能的。或許對於她來說,閨蜜比父母更重要。”
隻是因為這樣麼?
他們殺的人,都是對於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
臨近十點,越來越多的顧客離開商場。白天人山人海的商場大門前,此時已經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