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加急送達皇宮的前一段時間。
聚賢殿。
鶯鶯燕燕的宮廷舞姬長袖飄飛,伴隨妙妙清音,輕柔的搖擺纖細的腰身,婀娜千嬌,顧盼回眸,生出百媚。
編鐘、絲竹之聲輕柔,檀香的青煙嫋嫋。
北宮野穿著玄色龍袍,衣領微高,繡有雲紋龍爪,他下方兩側,文武百官依次而坐,太師蕭文弼也在當中,坐在左側首位,最靠近禦階,他表情肅穆的看著這場歌舞。
待到歌舞完畢,禦前一個宦官,將舞姬揮退。
左右兩邊,走出這次朝王會文武奪魁的兩位侯爵公子,二人來自靠近渾河的筠、汾兩州,能得到皇帝親自召見問對,兩人一早就沐浴更衣,跟隨百官入殿,在席位上等候。
此時,兩人走到中間跪下來,“高庭、王懷義拜見陛下!”
“起來吧。”
龍椅上,北宮野看看著兩人,嘴角勾了勾,坐正身子,雙手搭在扶手上。
“你們都是這次奪魁的世子,朕的年輕才俊,往後就在朕身邊隨行,聽朝文,講武略,過個幾年下到地方曆練,不可學某人,辜負朕一片善意。”
這‘某人’不用明著說出來,高、王兩人也明白指的是已死的定安世子蘇雍,他倆連忙又跪下,伏首觸地。
“臣等絕不辜負陛下恩典。”
“怎麼又跪下了,起來說話。”這位年輕的皇帝語氣嚴厲,臉上卻是一片微笑,顯然很滿意兩人戰戰兢兢的神態,這才顯出他帝王之威儀。
“正好,朕這裡有件事,想讓你們聽聽,看爾等有什麼見解。”
北宮野將幾日前送來的消息,讓宦官轉交給兩人翻閱,乃是燕山牧場被劫,駐守兵馬悉數被殺,一匹上貢皇帝的紅煙飛雲馬也被劫走。
“朕這牧場並不大,但是也有許多良馬,每年八月上交朝廷,今年冬月,卻被人劫了,若非有人在外麵看到有馬匹亂跑,尋到牧場一看究竟,恐怕到現在都還沒人知曉。”
燕山牧場處於燕山山脈尾端的山腳下,地勢連接草原,氣候寒冷,水草也異常豐盛,冬月天寒地凍,這段時節很少有外人過來,附近農家也是等到冬雪化去才出來,發現外麵有駑馬、種馬四處覓食,才覺察牧場出了事。
消息經過幾日傳到京城,北宮野憤然大怒,當即派人前去調查,不過眼下還沒有回訊,就當做問對的題目,考校這兩人。
“回稟陛下,此不過一撮蟊賊罷了,借寒冬而潛伏,其心大,卻也膽小,隻會藏匿暗處。”
“陛下,臣覺得此事可大可小,襲宗室牧場,不露身份,顯然其身份影響較大,怕引來陛下怒火,但又劫馬場,必然缺少戰馬,此有聚兵圖謀不軌之嫌。而往小來說,馬場靠近燕山,臣早有聽聞,燕山大盜呼嘯山林,聚眾數千人,看似勢力龐大,但缺衣甲兵器,更無輜重支撐,又無紀律可言,襲馬場尚可,攻城略地則欠缺,不足為慮。”
高庭武功尚佳,但在馬場問對之上,王懷義明顯說到皇帝心坎裡了。
北宮野笑著點點頭,對王懷義的分析,頗為滿意,隨即招近侍給二人倒了禦酒賞賜。如今八個世襲罔替的侯爵已除其一,心情大好,再有兩人入到麾下來,可分化兩州之地世襲罔替的侯爵。
酒宴再起,舞姬入場。
快過午時,皇城宮道,馬蹄飛揚,皇城衛士見其馬背上飄蕩的令旗不敢阻攔,還讓前方同袍趕緊疏通道路,讓快馬先行。
踏踏……
馬蹄翻騰,踏著緊密的地磚衝往皇帝此時所在的宮殿,片刻之後,戰馬停靠大殿前方,斥候直接跳下馬背。
聚賢殿外的殿前宦官飛快下了台階,看到神色疲憊的士卒,宦官不敢怠慢,接過漆封的竹筒小跑進了殿內。
正與高、王兩人說話的北宮野抬了抬視線,宦官已從武將席位那邊繞行過來,上禦階微微發抖的交到皇帝手中。
看到竹筒前後沾有的雞毛,皇帝臉上笑容凝固,一般這種百裡加急非邊關危急是不會使用,難道是西戎人犯邊?
皇帝拆開漆封打開裡麵紙張,才知這是來自雲瑱郡駐紮的費種所部傳來的訊息,看完內容,他臉上笑容迅速褪去,下方一側的太師蕭文弼見他臉上表情已經開始變得陰沉。
“陛下,出了何事?”他起身走出席位,站在兩個世子前麵拱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