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五百騎兵,倒是顯得好說話,尤其是見識過那身穿獸麵吞頭連環鎧的將領威風後,他們當中大部分想跟其馳騁沙場。
收羅之前戰事過後的戰馬,配上降兵,呂布手中已握一千一百多名騎兵。大抵是嫌棄這些騎兵參差不齊,每日都會讓他們分成數股繞著定安城巡視,讓他們適應長途奔襲。
而侯府上,蘇家搬回來後,曾經被趕走的旁親也都一一回來,他們也在三族之中,這邊若是兵敗城破,他們難逃一死。
眼下城中缺少人手,他們也在當中幫襯奔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整個蘇府上,除了蕭婥,就屬蘇從芳最閒,自搬回定安城,他幾乎很少出門,往日府衙中的事務,如今都不用他過問了,一手提拔上來的太守孫叔武每日過來,隻是向他請安,然後就去了南廂找小兒子蘇辰。
隻要眼睛不瞎,都知道定安城是誰在做主。
不過眼下蘇辰很少出麵,都是由太守過來彙報,他倒不是躲清閒,而是在書房跟著荀彧學習,聽對方講授軍略、後勤、民生。
沒有人是生來就會,蘇辰也不例外。
“想要一己之力打下燕國,自身仍是不足,若有三五年,無需他人相助,但燕國朝廷絕不會等到那時候……”
荀彧坐在燈下,他一身青袍玄衣,手中捧著一卷空白書冊,另一隻手握著毛筆,一邊書寫,一邊講解:“……借他人之手,則需讓眾人看清朝廷強弱,一旦朝廷久攻不下,氣焰受挫,必然滋長各州諸侯之心,到時隻需一紙檄文,群雄定然奮起而追,那時,外結聯盟,內裡行屯田之策,遣眾家之兵,長驅燕州,毀良田斷商道,一戰可定乾坤。”
記下來!記下來!
蘇辰連連點頭,筆尖刷刷的在紙上寫著,這不同於排兵布陣的打仗,長遠戰略才是一個主事之人需要虛心求學的。
“先生可還有其他教我?”
寫完上麵那些話,蘇辰神色嚴肅,繼續問道:“眼下定安城需要調度之人,不知先生可願意坐鎮?”
荀彧沉默下來,隻是專心的寫著自己的東西。
“先生能來此,心中定然有怨,敢問先生之怨可是當年匡扶漢室之心未滅?”
聽到蘇辰這番話,荀彧手中書寫的筆尖懸停,忽地笑了一下:“漢室……我已無漢祿可食。”
他吸了一口氣。
“我如無根之萍矣。”
“那為何不鑄大漢?”
荀彧愣了一下,眼中略有些神采浮現,不過隨即又頹黯下去,擺了擺手:“重鑄漢室,可還是原來之大漢?不過自欺罷了。”
不過他隨即起身,將書本闔上,“眼下此處之事,城中官吏尚能運作,還用不著我,待此戰過後,我再與長生謀劃,彧當儘全力。”
蘇辰不難聽出,對方這是觀察他,是否值得輔助,也對,這樣的大賢,都有自己的風骨,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納頭就拜。
“那我定不會讓先生失望!”
蘇辰拱起手,今日聽課也差不多了,便轉身出門,剛一出來,就看到呂布一身常服,手裡按著劍柄,盯著花圃間散步的曹操,典韋雙手握著雙戟站在一旁,漢獻帝劉協兩邊揮手調和。
“典將軍,這邊怎麼回事?”
典韋見蘇辰出來,雙戟插回後背,瞪著對麵的呂布:“呂布這廝一回來,碰上魏王就質問當年的事。”
“什麼事?白門樓?”蘇辰有些好奇。
典韋搖搖頭:“那會兒我都死了,這如何知曉。”
此時,那邊的呂布瞥了一眼蘇辰,哼了聲,鬆開劍柄轉身就走。曹操笑著朝蘇辰擺手:“莫要跟置氣,虎也,獸也。”
蘇辰跟著笑起來,“魏王罵人,都不帶臟字。”
“唉,剛才呂布質問孤,當年在白門樓上,他說都已伏身我之下,為何還要殺他。”
蘇辰對那段曆史自然也知曉的,不過從當事人口中說出來,肯定不同。
“當年他說,孤領步卒,他統騎兵,天下唾手可得。”曹操眯起眼睛,前一刻還笑嗬嗬,後一刻雙目已顯殺意,“他說出這句話,不就暗指,他與孤二分天下?嗬嗬,那就非殺他不可了。已做俘虜,卻沒有俘虜的覺悟,這等人不殺,往後必反。陛下,你覺得呢?”
曹操看向一旁的漢獻帝,劉協吞了吞口水:“魏王覺得是就是。”
“哼,過了這多年,還是這般唯唯諾諾,沒一點長進。”
曹操偏過頭,隨手將拋出三枚令牌,都被典韋一隻手接住,然後攤在手心,遞給蘇辰。
離開的背影負手而行,走去祠堂,也有話語傳來。
“緊要關頭,孤也不藏著掖著,他們都是跟隨孤南征北戰之將,好生用他們吧。”
三枚令牌,一金二銀。
分彆寫著‘樂’‘張’‘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