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微微抬起臉,笑了一下:“奉孝啊,這輩子就好好活,儘展你才華,可莫要再酗酒服散,糟蹋身子骨。彆又弄一個英年早逝。往後有空,可到那邊祠堂,去找曹公。”
“此話當真?”
郭嘉眼中閃過驚喜,正要起身,外麵似乎響起腳步聲,荀彧放下筆,笑道:“正主來了。”
話音落下,房門‘吱’的一聲拉開,蘇辰攜劍走了進來,看到郭嘉已清醒,上前拱起手:“這位先生,不知該如何稱呼?”
“姓郭,單名嘉,字奉孝。”文士正了正臉色,起身拱手還禮。
“郭祭酒請坐。”
蘇辰伸手請對方坐下,也報上自己名諱,便說起正事,尋求如何應對三州八萬之兵的計策。
這邊,郭嘉沒有荀彧那般執著,聽完事情始末,和三州兵馬後,他開口問道:
“你方有多少可用之兵?”
“一萬二千,外加一千餘騎。”
蘇辰說的是實話,這一萬二還是算上新兵和招降的俘虜,如果要把張角那邊的信徒算上,也有一萬四五左右。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若戰時,騎兵口糧、馬匹口糧隻能用上兩日,步卒可撐五日。”
郭嘉點點頭,又問:“那何人統兵?”
“董卓、呂布,還有張角兄弟,典韋也可以算上。”
聽到‘董卓’‘呂布’‘張角’三人姓名,郭嘉看著麵前皮膚有些黝黑的蘇辰微微咋舌,“他們也在?”
“已來了許多時日。”
蘇辰點點頭,補充道:“祭酒若覺得人手不夠,樂進、張郃或張遼也可邀過來。”
“樂進、張遼也能來?嗬嗬……那此戰定勝。”郭嘉尤為興奮,主動拉著蘇辰來到牆前堪輿地圖,尋到容州與另外兩州位置,“敵軍數量龐大,但你手中數將,俱是身經百戰,打八萬烏合之眾足夠了。”
他望著地圖,雙袖翻卷,負到身後。
“嘉讓他們有來無回。”
元月十五。
咚!
咚咚!咚咚咚——
密集而震懾人心的鼓聲定安城四麵城樓敲響,鼓麵震蕩的節奏一聲又一聲,清晰的傳來這裡,讓人全身血液忍不住顫抖沸騰起來,整座城都在蒙蒙天色裡醒了過來,大量青壯辭彆家小出門,趕往預定的地方,幫忙裝卸糧秣,婦人老弱把守家門,看著一匹匹騎馬飛馳過街道的騎兵,朝他們揮手呼喊。
俘虜營裡,僅剩的一千多名俘虜,從睡夢中驚醒,蜂擁著出了陋舍,擁擠在柵欄外麵,裡三層外三層的觀望。
有人驚呼出聲:“這是要開戰了!”
戰爭的鼓聲持續不斷的響徹,遠去四麵城門樓上,架起的大鼓上,鼓槌一下又一下的在揮舞的雙臂中敲擊,傳遍城牆,傳去城內大街小巷時,城外駐紮原野的軍營,也有蒼涼的牛角號吹響與它遙相呼應。
大量兵馬進出轅門,鐵騎呼嘯而過,嘈雜營地之中,孤零零的帳篷裡,油燈搖曳,映在一道身披甲胄的威猛身形上,轉過身時,獸麵吞頭的輪廓在金色光線裡依舊顯得猙獰森嚴
外麵有士兵進來,“呂將軍,升帳了。”
男人嗯了一聲,走去取過架上的長兵,他叫呂布,封爵溫侯,有人中呂布、虓虎、飛將這樣的稱號,也有一些不好聽的,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徐州下邳一戰,已在回憶裡了,如今他想要更好的活著,也有了新的目標。
距離七八丈外,名叫董卓的老人,捧起清水洗了一把臉,婦人溫柔的替他穿戴好盔甲,坐在榻上的小姑娘跑過來,抱住他的腿:“義父,要把壞人都打跑!”
“哈哈!”
董卓大笑起來,曾經他就是被打的壞人,如今從一個小孩口中聽到這番話,心裡卻是說不出的痛快。
“好,義父一定把壞人打跑!”
他揉了揉小姑娘發髻,轉身抓過鋸齒刀扛在了肩頭,大步走出帳篷,朝中軍大帳過去。
天光漸漸升高。
一隊隊騎兵向東南麵軍營延綿過來,簡陋的茅屋、帳篷的輪廓裡一個個災民湧出看著鐵騎飛騰,四方的馱載輜重的轅車正不斷彙集過來。
遠方的軍營裡,工匠緊鑼密鼓的準備一些戰事需要的東西,或修補甲胄兵器,這是進入戰前的姿態,顯然接下來的不久,就有大動作要掀起。
不久飛馳的騎兵進入轅門,數十人翻身下馬,朝營盤中央的帥帳過去,那裡透著明亮的燈火,周圍巡邏、警戒的士卒見到大步而來的身影,轟的拄響槍柄,挺直了背脊。
帳中兩邊將校以呂布、董卓為首,將帳內擠得滿滿當當,不多時,帳簾掀開,典韋率先進來站到一側,聲音低吼:“升帳!”
蘇辰挎刀大步而入,身後還有三人緊隨在後,然後站到呂布、董卓身旁,右側持戟屹立的呂布微微側臉,看到其中一人,他眼中閃出一絲驚喜。
“文遠。”
目光之中,那人身長挺拔,麵容威嚴,略略長須,身披鐵甲,腰掛環首刀。聽到這聲輕呼,那人偏頭看向呂布,也笑了起來。
“奉先,多年不見了。”
兩人相貌都不似年輕時候了,可再次對視,又仿佛回到當年初遇。
……
火盆烈烈燃燒。
蘇辰拖著甲胄摩擦的金屬聲,站在長案後,目光嚴肅掃過帳中一員員將領。
“準備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