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首位上的蘇辰走過長案,大步走向帳簾,嗓音渾厚:“出征——”
這一天,軍營躁動,響起延綿的號角,碧藍的天空,雲卷過人的視線。
風卷雲動,林立的旌旗移動起來,這一天,三座軍營齊動,一萬西涼軍拿到了兩千破甲錐,一千副鐵甲,李傕騎馬奔行在猶如一條長龍的隊伍間,他身後是六百名為飛熊的騎兵。
黑壓壓的‘長龍’蔓延通往雲瑱郡的官道,蘇辰領五千定安軍緊隨在後,押送糧草,他朝過來相送的張遼、呂布拱了拱手,給他們留下兩枚刻有‘淵’‘馬’的令牌,便被戟士營護衛著離開。
“這是夏侯淵……某家見過,箭術還算不錯,隻是這馬是誰?”
望著遮天蔽日的旌旗遠去,呂布收回視線,看向張遼手裡的兩枚令牌中的一個。
“西涼馬家?”
張遼摩挲手裡那枚令牌,笑道:“當年曹公言西涼馬兒有呂布之勇。”
“哼,我死之後,什麼人都拿來與我比較,當某家是什麼?”呂布冷哼一聲,調轉馬頭,招呼高順離開。
……
蒼鷹飛過雲瑱郡,兩日後,前行的軍隊已至雲瑱地界,這邊早有一支萬人的兵馬等候,正是雲瑱侯吳會之,他看著遠遠行來的西涼軍,以及奔行而過的鐵騎帶起漫天煙塵,微微張著嘴,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上前與蘇辰見禮。
目光掃過一旁的鐵甲巨漢,還有周圍大盾戟士,不由讚歎一聲。
“一月不見,大將軍麾下兵馬越來越強盛了。”
“我觀雲瑱侯麾下將士也是精兵良將。”
兩人客套幾句後,吳會之也不再多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將軍請,兩軍合並轉到岺州,讓其他人看看西北將士的雄壯!”
“請!”
蘇辰在馬背上也伸手一攤。
就在這時,雲瑱方向一匹快馬飛馳而來,來人身負八刀,上身白衣套皮甲,下身裙甲隨著馬匹起伏,抖動開合,衝到蘇辰麵前,一勒韁繩,戰馬人立而起,上方的女子露出微笑。
“蘇公子,還缺護衛嗎?”
一旁,雲瑱侯湊過來低聲道:“房家管不住她了。”
“缺啊。”
蘇辰笑了笑,對於屢次都在幫自己的女人,也不再婉拒了,“走吧,就是長途跋涉,你可彆耍大小姐脾氣。”
“不會,練功可比這苦,我都能吃下來!”
房雪君促馬過來,與蘇辰並行,不忘抬手在典韋手臂上擂了一拳,以示友好,然後,就疼的她抱著右手,疼的齜牙咧嘴,眼淚都快掉下來。
典韋那張凶惡的臉上,露出無辜的表情,看向蘇辰:“我動都沒動。”
哈哈!
蘇辰直接笑起來,揮開鞭子,抽在馬臀,沿著隊伍奔向前隊,女子吹了吹通紅的拳頭,也趕緊促馬跟上。
……
天光逐漸暗淡,夜色如水慢慢流逝,遠去北方,茫茫雪林。
一支數人的隊伍,已來到目的地,入眼處,白皚皚間,隻有些許綠色夾雜在積雪當中。
前方的雪白山林裡,有著人煙的建築,一棟高閣矗在一處斷崖下麵,覆滿了白雪。
他們原本過來有七八人,到的這裡後,隻剩五人了,他們將賀近臣死訊傳達過去,那山門中的人一進去便沒再出來。
眼下已經在這裡等候整整兩天。
又過了半個時辰,就在快要熬不住時,有人從雪林中走出,“師父說了,賀近臣私自下山三十載,享儘榮華富貴,該有此劫,身為朝廷軍將,馬革裹屍,為國而死,也是他宿命,與仇怨無關,還請你們回去吧。”
“這……”為首那人上前拱手,還想再說,那林子的身影已經退了回去,似乎並不願和朝廷的人過多接觸。
“陛下交代的事,看來沒辦法完成了,這下回去怎麼交差。”
返回的路上,幾人商量著回到燕京後的說辭,然而,就在前麵不遠,一道雪白的身影站在他們前方雪地。
那人年歲三十有餘,麵容消瘦,下頷一撮短須,全身白色衣袍,手握一柄長劍。
“聽說賀師兄戰死了?”
“是,不知閣下……”
“劍神的弟子之一,顧龍城!”那人轉過身來,腳下積雪唰的呈圓迫開,“如今我師兄死了,朝廷可有意,再添一位大將軍?”
那使者也是精明之人:“壯士隻要能殺了叛軍之首,陛下自然龍顏大悅,這大將軍之位,顧大俠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在何處?”
“定安,不過聽聞反賊會到岺州與諸賊會盟,想必已去往岺州,壯士放心,就算他有軍隊,在城中也是施展不開的,在下倒是有些人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人微蹙眉頭,大抵也覺得麵對軍隊,以寡敵眾沒什麼勝算。
“哪些人手?”
“荒神教……我家教主,說不得也會親自出手。”
“哼,荒漠邪教,不過搭手還是勉強可用!”顧龍城攜劍轉身就走,那人臉上一喜,趕緊讓人跟上。
幾乎同一時刻。
往西而去,蒼白的雪原褪開,露出的淺青的綠野,巍峨的山勢間,雄關坐落,關內道路交縱,不少附近村寨百姓,沿途擺上茶攤,供過往草原的商旅歇腳喝茶。
延綿數裡的關隘,城牆古樸,斑駁的刀痕、擦痕,訴說著許多年前這裡發生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城樓下,齊保國看著一份手諭,威嚴的麵容,有著青筋鼓跳。
“陛下怎麼這麼糊……”他後麵的‘塗’字終究還是咽了回去,看著對麵戰戰兢兢地的使者,“放西戎人進來,你知不知道意味什麼?”
“齊將軍,下官也是奉皇命辦差,你彆為難我。”那使者一臉苦相,“下官也知道將軍一家世代鎮守邊關,勞苦功高,但陛下要這麼做,下官小小一個宣讀使,哪裡敢開口勸說。不過就算放西戎進來,他們也不敢在將軍地盤撒野,到時候見差不多了將軍將這延塘關一閉,來一個關門打狗,也算為之後那些百姓報……”
砰!
那使者話還沒說完,麵門上就被狠狠打了一拳,頓時眼腫鼻塌,癱軟在地上,幻覺般眼裡到處都是星星在飛。
“我齊家世代鎮守,沒想到有一天會親自放西戎蠻夷進來!”
城牆上,許許多多的士兵看著這一幕。
良久,這位漢子咬緊牙關,在牆垛上狠狠又砸了一拳,朝地上那滿臉鮮血的使者低聲道:“回去告訴陛下,臣齊保國會遵旨的。”
“我會遵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