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燃燒的木樓,點點火花飄在夜色之中,廝殺的動靜零星響在城池某個角落,百姓的哭聲漸漸停息,被滿身血汙的士卒驅趕著在街上救火。
時間已是下半夜。
銀色鎖子甲,背後一襲披風微微撫動,蘇辰站在祖柩車前背負雙手,目光冷漠的望著遠方這條朱雀大道儘頭的皇城。
“第一次來燕京,想不到竟是這樣的情景,諸位,我還沒見過皇宮是什麼樣的,你們見過嗎?。”
伴隨話語,吹過夜色的風,陡然猛烈起來,下擺與披風獵獵飛舞。蘇辰收斂神態,壓著心中的激動,儘量保持平淡且冷漠的神色,猶如俯瞰人世間的君王,往昔的定安城的神態漸漸在他身上找不到了。
遠方的皇城上,一道道舉著火把的皇城士兵、甲士在上麵走動,不時有嗬斥的聲音傳來,他們做為燕國中樞的士兵,從未想過有一日,會麵對守城的一刻。
車縉站在城頭上,望著城中漸熄的火焰,街道上除了參與救火的百姓,就是一個個叛軍的身影,他們有人幫著百姓滅火、收拾街上的狼藉,更多的還是在皇城外,緊鑼密鼓的組建攻城器械。
他想起了之前挨的耳光,此時臉頰還隱隱作痛。
深夜漸漸過去。
朱雀大道上,軍陣鋪砌四周街道上,蘇辰望著城牆,身旁聚攏的典韋、趙雲、夏侯淵等將也大多在沉默的望著這一切。
餘光裡,第一縷晨光劃開雲隙,蘇辰緩緩抬起手。
“…….打到現在將士們也累了,一鼓作氣拿下皇城!”
大車附近等候的傳令兵上前等待命令,蘇辰舉著手,慢慢握成拳頭:“一座城牆而已,傳令張遼的並州軍——”
他眯起眼睛,拳頭壓下來:“——攻城!”
頃刻,傳令兵衝向外麵,吹響了號角。
朱雀大道右側的軍陣裡,張遼聽到了進攻的號角聲,周圍令騎飛奔各軍中各營,一部分並州士卒,走出隊列將工匠趕製的雲梯帶回陣列。
步盾上前距離城上箭矢範圍,立起了大盾,千餘名弓手紛紛站到他們身後,挽起弓箭整齊劃一的瞄向城頭。
開戰的氛圍瞬間彌漫城頭。
牆垛後麵,守衛城牆的皇城甲士、弓手膽戰心驚的看著牆外的兵馬,一個披著鐵甲的校尉走看著叛軍的動作,大聲喊道:“準備!”而後,又轉過身來,看向那邊皇城樓前的統領,後者拄著長劍一語不發。
幾名副將見命令還沒傳達過來,心裡也著急了,紛紛趕往城樓這邊。
“統領,叛軍要攻城了……”
車縉望著城外的大道,以及那旌旗下的大車,他輕聲說道:“開城門。”
“哎,這就準備開戰!”
幾人抬手一拱,剛轉過身,忽然察覺不對,急忙又轉回來:“統領,你剛才說什麼?”
“開城門,不打了!”
車縉收回視線,深吸了口氣,目光落在這幾名心腹身上,“諸位都是我兄弟,我不想大夥戰死在此處,陛下是什麼樣的,你們心裡多多少少清楚一些,毒殺先帝……打壓舊臣……任意妄為,有膽魄卻無肚量,有詭計卻無韜略……如此之君,我等豈能拿性命奉陪。”
“我做不來郭信、徐攸、王成武之流那種愚忠……所以,開城門吧。”他閉上眼,隨後重新睜開:“我等奉迎大將軍入皇宮!”
“是!”眾將拱手一拜。
皇城外,攻城最後的準備已經做完,張遼騎在馬背上,正與關羽說話,兩日一起廝殺,隻有過一次機會。
“遼,與雲長像這般攜手廝殺,好像隻有當年白馬敗顏良了吧?”張遼撫著戰馬鬃毛,笑道:“那一次,曹公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好在雲長快馬一刀,將那廝宰了。”
“嗬嗬,若無文遠和公明,關某哪有如此輕鬆。”與好友說話,關羽難得露出愜意的神色,令得另一邊的張飛哼了哼,“二哥跟俺說話,都沒這般笑過!”
他正要大聲攪合兩句,虎目陡然一瞪,拉著韁繩,促馬上前幾步,指著皇城那邊:“二哥,你看城牆!”
關羽、張遼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原本立在城樓前的燕國大旗,忽然降了下來,拋到牆外,城上有人大喊:“皇城統領車縉,不願與天兵交戰,奉迎大將軍入宮!”
話語落下,城樓下方緊閉的城門,此刻拖著沉重的聲響,緩緩朝裡打開。
關羽眯著眼簾,神色不動,“會不會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