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媽媽,不需去,女兒一個人坐車去便是。”
“這哪成啊。”
彤紅的夕陽映著繁華的燕京,街市漸漸冷清。
行人匆匆過往間,一輛馬車緩緩駛過,粉色車簾內,正中軟墊上安靜的坐著一個女子,側旁則是一個塗抹粉黛的胖婦人。
長裙女子微微皺著眉頭,看著身側的人,柔聲輕笑:“趙媽媽,這是擔心女兒一個人過去,入了虎口,給你帶不回錢不成?”
“媽媽,哪裡想這些。”老鴇似乎被琴貞看出心中所想,揮了下手絹,抿著厚厚的嘴唇,諂笑起來:“就是想看看,那位先生是不是住在王府旁邊。”
接著拉著琴貞的手仔細的摩挲:“你的命真好,想當年媽媽也是紅鸞樓裡數一數二的美人兒,就沒你這般好的運氣,一來就被達官貴人相中。”
琴貞掩著嘴輕笑一下,卻是什麼也沒說,從老鴇手裡抽出手來,在矮幾上倒上一杯清茶,端給對方。
老鴇欣慰的看著孝順的‘女兒’雙手接過,喝了一口。
“這口茶水喝完,以後就脫離苦海了,往後啊,可要多給那位先生吹吹風,讓他照應一下你‘娘家’。”
“女兒知曉。”
天色快暗下來,馬車駛過夏王府,又徑直過去,饒是她們見過不少豪門大戶,可見到擴建後的王府,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光是府門外站著的兩排甲士,就讓人下意識的不敢隨意在王府門前逗留。
片刻後,馬車停在了十多丈外另一個府邸門前,明眼就能看出,應該是從王府分離出來,單獨成府的。
門口已有幾個護衛過來相迎,女子懷抱長琴朝車簾內不方便下來的老鴇矮身福了一禮,便從側門跟著引路的小廝進了這棟府邸。
涼亭水榭、四廂的格局,花圃間還多有雜草,可見這裡的主人剛搬來,還並未按照自己的意思來裝潢點綴。
過了蜿蜒曲折的石橋,到了後院這邊,一身白袍青衫的身影正立在簷下,看著抱著長琴到來的女子,郭嘉微笑的轉身打開專門留給女子的房門。
“琴貞姑娘,先湊合住上一晚。”
房裡陳設簡單,顯然還沒時間買上奢華的家具,不過女子也沒嫌棄,將長琴放到琴台上,有些拘謹且靦腆的朝郭嘉笑了笑。
沉默了會兒,她先打破尷尬:“奴家為先生斟酒。”
“暫不喝酒,我想聽姑娘彈琴。”郭嘉撥了一下琴弦,便抽身坐到不遠一張長案後麵。
“是。”
女子垂臉羞澀一笑,跪坐到琴台前,纖纖玉指放去長琴。
黑夜降了下來,微寒的夜風吹著街邊的燈籠,吱吱的搖晃,長街暗巷間,一道道輕盈的腳步聲蔓延過來,然後衝到牆邊,紛紛縱身一躍。
……
郭府,後院敞開的窗戶裡燭光照著人影兒,悅耳的琴音伴著女子婉柔著的嗓音,化作一首小曲。
旁邊長案後的郭嘉,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著柔柔纖指撥動弦音,偶爾,睜開眼看著一身襦裙的女子,舉手投足間,仿佛一朵盛開的白蓮花。
昏黃的燭光裡,兩人彷若一對璧人。
琴音快到末尾,郭嘉再次睜開眼睛,看向前方的玉人,又恰好女子微微察覺,與他對視,便忽然輕柔笑了一下,柳眉下那雙含春的美目,仿佛透著似乎能讀懂人心裡想法的清澈,有種讓人引為知己衝動。
女子的一顰一笑,充滿了看不見的嫵媚,渾然不覺中仿佛就會被感染心靈。
一曲終罷。
她雙手慢慢垂下,恰好一股清風吹進來,拂起青絲,仿佛餘音未斷,充斥屋內久久徘徊不去。
郭嘉意猶未儘的鼓起掌,“琴貞果然不負名字中的‘琴’字,隨意一首曲子,就讓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幸虧將你招進府裡。”
“先生……討厭。”
琴貞頗為羞澀的垂下俏臉,含羞的瞥向郭嘉:“先生……奴家有幸遇到良人,心中也是萬般欣喜的。”
“是啊……當真有幸,就是不知琴貞為何想要暗算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