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步走向那邊,歇斯底裡的嘶吼:“騎兵不要理會這二人,直接去追燕國夏王,步卒將他們圍殺。”
歇斯底裡的聲音在廝殺的浪潮裡傳開,後方奔湧的騎兵如流水般分開左右開始繞行,而跟進的西戎兩國步卒中,有一千人,連帶前方陷入混戰的八百騎兵加入圍殺那兩個燕國將領的行列。
“來啊!”
典韋雙戟不斷劈砍在人和戰馬身上,月牙上掛滿了碎肉,他看到繞行的騎兵,大吼:“許褚,你我左右移十步。”
兩人仿佛有著天生的默契,各自往左右,邊殺邊挪動腳步,典韋雙戟掛翻一匹戰馬,擲出一隻大戟後,腰間懸掛的十多柄小戟也在移動中,飛射而出,距離十多丈繞行的西戎騎兵,釘死十多人。
然而,這次設伏的敵人太多了,兩人周圍死的西戎人和戰馬層層疊疊的堆積起來,依舊源源不斷的衝上來。
鐵勒國、縝密國的步卒蜂擁而上,在幾個士卒被劈去腦袋後,其餘人撲向典韋,抱住他腿、腰、胳膊,更多的人掛在他身上,隨後越來越多的人將典韋淹沒下去,重重疊疊起來,仿佛一座肉丘。
“典韋!”
儘管這是第一次見麵,許褚對這個前輩心裡是認同的,他不斷後退,以免自己也被包圍,可看到典韋被無數人壓在身下,還有人順著間隙朝裡瘋狂捅刺長矛和鋼刀,他挪著步子朝那邊邊走邊殺過去。
那邊蠕動的肉丘下,巨漢已經難以抬起手臂了,隻是聽到聲音微微轉了一下頭,透過縫隙,隱約看到獨自一人招架千軍萬馬的身影。
“主公……”
無數長矛、刀劍從外麵刺進來,帶起疼痛。
……
天光升上雲端,依舊寒冷。
遠遠逃離的祖柩車此時停了下來,遠遠近近,一撥兩千人的兵馬從北麵迅速穿行而來,為首一人乃是負責給前麵送糧的哥舒翰,回來的途中碰到吳子勳,得知西部草原的攣鞮部落設伏偷襲,當即帶著兩千幽燕軍迅速朝這邊增援。
“大王!”
車輦上,蘇辰第一次這麼丟下兵將離開,屬實讓他難受,回過頭看向車廂內掛著的一塊塊令牌。
“典韋……”他呢喃道。
下一刻,掙開李道士的阻攔,一劍將前麵拉車的戰馬上套著的繩索斬斷,縱身跳上馬背,策馬跑過哥舒翰前方,舉起夏王劍。
“……後方還有我等同袍陷入敵陣圍殺!”
蘇辰促動戰馬奔跑起來,口中嘶喊:“幽燕兒郎,隨孤救援同袍——”
身後,兩千幽燕軍兵卒奔湧起來。
哥舒翰看著前方持劍的背影,恍然看到自己當初那二十萬兄弟被打沒,許多人深陷囹圄無法救援,他眼睛頓時紅了起來,拔出腰間戰刀,催動戰馬,跟上蘇辰,他盔纓在風裡撫動。
“隨大王救人!”
兩千人士氣猛地一振,齊齊大吼:“殺!”
一道道奔跑的身形沒有任何陣型,沒有任何約束,跟隨前方的夏王和將軍,猶如衝毀堤壩的洪流席卷。
片刻間,狂暴的朝追擊而來的數百騎兵迎了上去,地麵都在無數狂奔的腳下顫抖起來。
短短十多息,追上來的數百西戎騎兵僅剩一百多騎奔逃在草原上,他們逃出安全的距離,紛紛回頭,頭皮發麻的看著依舊奔襲的這支兵馬。
他們趕緊調轉方向,趕回去警告。
五裡的距離,並不算長,這邊的戰場上,拓跋螣聽到消息的刹那,兩千人的兵鋒已經殺了過來。
蘇辰一手持劍,一手催動戰馬,看著那邊堆積的肉丘,和人群中揮舞刀鋒的許褚,他嘶聲呐喊:“典韋!”
旋即,縱馬飛奔,提劍殺入人潮:“殺!”
裡許之地,無數的腳步震動地麵,喊殺的怒潮響徹天空。
……
蠕動的肉丘下麵,典韋隱隱約約聽到了有人在叫他。
典韋……
典韋……
那一刹那,他仿佛又回到了宛城的城門前,主公曹操衝出城門,不斷回頭朝他喊叫的聲音,漸漸變成了蘇辰的嗓音。
某一刻,他猛地睜開眼,眸子裡閃爍恐怖的光澤。
“主公……”
“啊啊!啊啊啊!”原本被擠壓埋在人堆裡的身軀,肌肉再次鼓脹、四肢漸漸動了動,一股磅礴的力量自體內噴湧而出。
憤怒的嘶吼延綿不斷,外麵指揮的拓跋螣,聽到這股聲音,連忙看了過去,映入眸底的是轟的一聲巨響。
密密麻麻的士卒,被震飛半空,雨點般墜下地麵。
典韋披頭散發,濃髯如鋼針,雙手握著大戟,渾身是血猶如一尊嗜血魔神,屹立滿地屍體中間,他雙眼發紅,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
“我要吃了你們!!”
拓跋螣眸子都在瞬間縮緊。
那是超一品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