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查到點子?”
“點子黑,還能繼續糾下去。”
“塘子有多深?”
“下層淤泥,藏著泥鰍。”
“需要泄水清塘?”
“尋著泥就拿到它,不用那麼麻煩。”
……
盛康城內,嘈雜繁華的長街某條小巷內,一棟民房之中兩道聲音嘀嘀咕咕的說著切口的黑話。
隨後門扇吱的一聲打開,一個穿著像走街串巷的貨郎從裡麵出來,朝小院裡穿著錦繡衣袍的身影點了點頭,便挑著貨擔打開院門,看了看左右沒人方才出來,關上院門後,臉上頓時泛起喜色,高聲吆喝,繼續走街串巷。
關上的院門後麵的庭院之中,那敞開門扇的中堂內,是兩張桌子拚在一起的長案,上麵堆滿了紙張,牆上也掛著滿是字跡的紙,以及人臉的畫像。
若是盛康城內的官員在這裡,定然認得牆上八張人臉畫像,是城裡一些豪紳、官員。不過在貨郎離開後,屋內的人將八張畫像,取下了六張,隻剩兩張還貼在牆上。
“隻有兩人能接觸到軍情。”
說話的是李白這次南下帶的副手徐永壽,為人精明,武功也在二品與三品之間,做事更是嚴謹,根據關平提供的嫌疑人選後,列出了幾個探查點。
經過剛才那‘貨郎’的探查之後,最後確定了這兩人,分彆叫許長印,馮常青,前者供職吳州軍製船塢,後者則是盛康司倉參軍事,隻有這種級彆的官員,才能從船隻維護和倉庫糧秣、兵器調動,都能探聽出吳州水軍動向。
“確定是誰就好辦了。”
徐永壽四十歲左右,早年是北地豪俠,曾是荒神教中的高手,蕭文弼死後,蕭摩逅逃遁,荒神教作鳥獸散,他重新恢複江湖綠林的身份,後來得知太師蕭文弼是夏國皇帝的舅舅,所做的事都是為蘇辰鋪路後,便有了投靠的想法。
後來蕭摩逅被通緝,逃離了北方,他擔心會被牽連,隻得繼續等待,直到後來皇帝建繡衣司,招攬北方江湖高手,他便與幾個流落江湖的荒神教同袍,正式加入朝廷,從江湖綠林,到荒神教,再到如今繡衣司,從江湖草莽一躍而成了朝廷身份,在燕京也有了房子,成了家,膝下還有兩個孩子,都滿了五歲。
這是從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畢竟出來混,遲早都會還的。
徐永壽雙眼猶如鷹隼般盯著牆上的兩張畫像,他麵容清冷,“陛下下過旨意,通倭者就地處決,我們來盛康,為的就是殺人。”
“如何找出他們通倭證據?”
“想辦法搜查他們府邸,這需要關將軍那邊協助。”他平靜地說道。
其實鎖定人選之後,可以用一些陰損的手段,但他不屑用,更不想讓李統領看輕。
他拿起桌上的紙張,掃過一眼,便讓手下人趕緊去太守府,到關平那邊去申請協助。
……
陽光正在西斜,太守府後院,是眼下關平居住之地,自前年父親調任燕京,他與周倉在此處留任,等到有資曆的官員調過來,才與他交接。
同時,坐鎮這裡也有防備倭寇的布置。
半月前,倭寇登陸麟郡沿海數個地方,傷亡八百多名百姓,十多處村子被毀,消息傳過來時,他也發了好一通火,那邊雖然不是他吳州的管轄,可吳州水軍是他調配指揮的,因為此事,父親關羽還特地從燕京寫來書信,雖然沒有責罵的意思,但讓他心裡還是窩了不少火氣。
繡衣司南下後,他接到消息,與周倉、張苞商討到了半夜,羅列了可能通倭的八人,原本他們也可以自己查的,但盛康就這麼大,稍一有動靜,可能就會打草驚蛇,倒不如讓秘密入吳的繡衣司來操作這件事。
這天下午,那邊選定的兩個目標的訊息秘密傳入太守府,關平看了眼手中名單,隨後目光落在窗簾那邊,兩隻腳交疊搭在書桌上的中年身影。
“李統領,你的人辦事很快。”
“繡衣司專門做這種事……嗝兒……”那坐靠椅子,雙腳搭在書桌的身影正是李白,他後腦枕椅子,閉著眼假寐,一隻手還懸著一瓶酒,打了一個酒嗝兒,又說了句:“……隻要做了壞事,就不可能不留蛛絲馬跡,哦……這可是那位狄仁傑說的,要是陛下讓他過來,這事怕是能提早兩日解決。”
關平是行伍出身,自小跟著關羽在軍中長大,對於繡衣司這種職能,心裡不免有些好奇。
“嗬嗬……通倭,自然要將消息送出去,怎麼送?什麼人送?走的哪條路?最後交給誰了?他又如何打探水軍動向,如何知道麟郡那邊吳州水軍巡邏的時間空當?隻要順著這些疑惑一一去解開,蛛絲馬跡自然就出來了。”
“這才是太平盛世該有的模樣!”
關平笑著走去他那邊的書案,從抽屜裡取出一枚令牌,拋給李白:“持這枚令牌,你們可在城內各要處暢通無阻,也可以隨意讓旁人協助你們!”
半空之上,令牌被閉著眼睛的李白隨手接住,他雙腳一收,放到地麵站起身,提著手中酒瓶,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辦完事,尋你喝酒!”
放蕩不羈在他身上表現的淋淋儘致。
天色微暗,一支支潛伏的繡衣司密探有了令牌開路,分作幾撥去往明港,以及盛康四門,到得夜半三更時分,所有人趕回城中名叫風月樓前集合。
派出的密探手中都拿著一份記錄,乃是城門、月港那邊的記錄文冊,其中重要的線索已經被前去的密探用朱砂筆勾畫出來,一眼便能看到。
徐永壽將幾份文冊看了一眼,嘴角勾起冷笑,“雖然不是通倭的證據,卻足夠拿下審訊了。”
他抬起頭看向風月樓的二樓,“統領,可以行動了!”
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