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章階感覺自己的理智在一點點崩塌,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不單單是因為害怕,也是因為這具身體漸漸不受他的控製,哭求道:“那都不是我做的!是我師父做的啊!而且我們從來沒在修者身上動過手,那都隻是些普通人,我可以保證!”
“那你說說,你們除了往彆人身上放這些東西,還做過什麼?”
章階此時已經怕得沒了理智,杞梓問什麼他就說什麼,根本不敢有半句隱瞞:“我師父是天師,平時除了幫人算命看相之外,還會接一些看風水點穴的活,如果給的錢多,師父有時候也可以幫忙做一些彆的事情,比如改改彆人的風水或者設下風水局,但那些都隻是針對普通人,絕對沒有害過同道的人!”
杞梓語氣好奇,又帶著一絲冰寒的深意:“那你們害過哪些人?”
“太、太多了……”章階不敢看杞梓,哆哆嗦嗦道:“就說最近的,我師父因為答應幫一個顧客改命,就設了幾道風水局,想要借彆人的運勢來養那人的運,順、順便在那些人身上種些陰煞,一旦一旦養成了,可以成為極有用的武器。”
“你們答應幫誰改命。”
章階的手打著哆嗦,七月的下午三點,他整個人凍得嘴唇發紫,心裡暴躁陰鬱的情緒幾乎要翻湧出來,可他現在還留有最後一絲理智,那些都是師父的機密,就連他都是一知半解,如果現在都和眼前的修者說了,他回去之後,他師父也不會放過他。
不管是說還是不說,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對比兩個壞結果,得罪眼前修士的結果似乎更加糟糕。
他心裡一番掙紮,其實也不過幾秒,就抖著牙齒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師父都借了誰的運。”
“很多人?”
“很多……”章階道:“其中就包括純平集團老總一家。”
杞梓臉色一冷,他之前隻是通過孫琪琪的情況,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所以才會想去孫家看看是什麼情況,後來孫家出事,他覺得事情好像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於是才答應幫孫父的忙,這一切都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想知道暗害孫家的人和背後害他們家的人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沒想到,這麼誤打誤撞,竟然還真被撞到了暗害他們全家的背後黑手。
杞梓身上的冷意幾乎毫不掩飾,隨之而來的威壓更是壓得章階喘不過氣,章階顫抖道:“我都說了,你、前輩能不能幫我把……陰煞弄出來。”
“明天上午。”杞梓看著他被黑氣籠罩的臉,淡淡道:“把你師傅還有杞鴻才帶到這裡來,隻要他們能來,你就不會死。”
章階一愣,目眥欲裂:“你不是說隻要我都說了,你就會放過我嗎!你是修者,害我魂飛魄散就不怕因果嗎!”
杞梓聳肩:“我沒說過。”
章階回想了一下他們的對話,表情瞬間猙獰起來,陰煞入體他嚇得失了冷靜,再加上陰煞本來就會催發人最邪惡負麵的情緒,他當時腦子一片混亂,根本沒有多想就順著杞梓的問話答了下來,沒想到竟然什麼都招了,卻還是如此下場。
讓他把他師傅帶來?
他怎麼敢,他師傅又怎麼可能回來,最大的可能就是當晚就解決了他,直接離開長臨市。
這和要他的命又有什麼不同?
看出章階眼裡的悲憤絕望,杞梓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緊,開口道:“那陰煞我已經打散了一部分,你身體裡的不算成型,而且我已經壓製了它的力量,你現在應該除了有些冷之外也沒有其他感覺,隻要明天杞鴻才和你師父出現,你就不會有事。”
章階並不信任他,但是卻也彆無他法,他道:“我師傅不可能和杞鴻才一起來這茶館,你必須換個地方。”
杞梓想了想,不經意掃過一直十分安靜的孫父,道:“去興水村後麵那片樹林。”
章階一愣,眸光閃了閃,回了聲好。
等章階離開,孫父才鬆了口氣,他剛剛聽他們說話,雖然大多都聽不懂,卻也知道杞梓的身份應該不簡單,隻是他到底年輕,真的能夠對付剛剛那年輕人嘴裡的師傅?
“你……”孫父猶豫著開口。
杞梓想著剛剛那年輕人說的事情,抽絲剝繭地一點點思考他們借運的真正目的,聽到孫父的聲音也隻是輕輕嗯一聲,抬眸時不經意掃過不遠處靠窗的一桌時,瞳仁驟縮。
那裡坐著個身穿白衣服的男人,他側對著他的方向,身姿挺拔,正低垂著眸子看手裡的一本書,窗外的陽光落在書和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出塵清冷如神祇。
——更如嶽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