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十二次空間遷躍，院長走出懸浮車，臉色蒼白，手腳微微顫抖，站都站不太穩。
他把手搭到助理身上，虛弱地說：“快，扶我去看貓薄荷。”
緩都沒緩一下，直奔實驗室B502。
實驗室裡，人已經清光了，院長目不轉睛地盯住桌上的一盆植物。
隻見玻璃罩內，俏生生地長出了一株幼苗，淡金色的陽光穿透玻璃牆，四散著灑落，越發顯得它顏色青翠，模樣幼嫩，頗是可愛。
院長情不自禁地放輕聲音，喃喃地說：“這就是貓薄荷？”
可下一秒，他就發覺了不對勁。
幼苗的葉尖朝下，微微垂落，像是打了蔫兒，無精打采的。
院長當即瞪大眼睛，大驚失色地喊道：“貓薄荷怎麼了？生病了？快！快點叫人來看看！”
貓薄荷生病了，這可是大事！
助理稍微一提，研究領域是這個方向的科研人員立馬放下手頭的工作，心急火燎地趕過來，他們圍著一盆貓薄荷，反複檢查，緊張程度不亞於在對待什麼貴重的易碎品。
畢竟這是貓薄荷！
全星際僅此一株，對他們來說，再怎麼緊張都不為過。
隔著玻璃罩，科研人員把貓薄荷從頭到尾觀察幾遍，始終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隻能選擇上手去摸一摸了。
想到這裡，他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注視著彼此，表達著自己的意願。
——我可以！
——我也可以！
——不，你們不可以，隻有我可以！
沒有可以拒絕貓薄荷的貓科動物，也沒有不想親近貓薄荷的貓科動物，所以每個人都不肯讓步，他們望向彼此的目光恨不得劈裡啪啦地冒著火花。
“既然這樣，我們憑實力說話吧。”僵持不下之際，一名女性科研人員提議道，“用學術成果證明自己。”
“沒問題。”
“可以。”
一位科研人員率先開口：“我今年在PLU發表論文5篇，拿到3項專利，受邀成為星際植物保護聯盟的委員會成員，星際軍事大學的客座教授，擔任泰坦星植物學會副會長一職。”
“我PLU論文隻發了2篇，但有10項專利，受邀加入星際植物保護協會，古地球植物植物研究聯盟。”
“哦，還有，我的著作《星際植物史》已經成為植物係通用課本。”
見這兩人老老實實地彙報自己一年來的學術成果，女性科研人員高深一笑，毫不猶豫地把手伸入玻璃罩。
特殊時期，必須要施展特殊手段！
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貓薄荷還未伸展開來的幼芽，忍不住喟歎道：“好軟。”
兩位科研人員一愣。
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自己被人耍了，千言萬語，總結下來就是後悔，無比的後悔，以及抓狂的問候——
“你他媽的，是狗吧！？”
這群科研人員的battle，院長並不在意，他隻反複叮囑道：“黛西，你輕一點！”
嫩芽一晃，院長的心臟也跟著顫啊顫的，生怕一個不小心，貓薄荷就被折斷了。
不用院長說，女科研人員的動作也很小心，隻是她手上的幼苗太過脆弱，就連黛西自己也怕控製不好力度，傷害到了他，所以還是一再放輕。
這一回，徹徹底底地檢查完貓薄荷，黛西無比肯定地說：“院長，沒有問題。”
院長也懵了，“那蔫成這樣，是怎麼回事？”
黛西猜測道：“貓薄荷是古地球的植物，有可能不適應星際如今的大氣環境。”
院長追問：“那怎麼辦？”
黛西望向其餘兩個科研人員，三個人用眼神交流一番，異口同聲道：“做一個模擬古地球環境的培育艙！”
事關貓薄荷，院長連造價都不問，一口答應下來，黛西幾人也效率極高地忙活起來。
而此刻的沈桐，在夢裡，不，或許不能夠稱之為夢，而是在精神世界裡念完了最後一個字。
他對自己現在的情況有了些猜測，但還不太確定。
沈桐沒有再往下看，他蹙眉望著雪獅，“你……”
雪獅慵懶地支起頭，尾巴一甩，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可沈桐沒能再說下去，就憑空消失了。
“……”
凱撒微眯起眼，不爽地站起來，由於這一絲微妙的不悅，他周身的氣壓很低。
雪獅瞥向鋼琴，他還記得青年彈奏出的一小節旋律，於是化為人形。冷漠而暴戾的君主低下頭，冷白色的膚色與鉑金的發色都顯得過於冷淡，他回想著青年的姿勢，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壓下，漫不經心地彈出一小節鋼琴曲。
再抬起眼時，凱撒的目光正對著落地窗外的花園。
一片荒蕪。
不。
那裡有一株鈴蘭。
皺巴巴的，才澆過水，淌著水汽，無端恢複了幾分生機。
凱撒看了許久。
心情竟也跟著好轉。
*
沈桐離開了凱撒的精神世界，也就意味著他醒了過來。
隻不過目前的狀況，實在讓他有些迷茫。
實驗室還是那個他熟悉的實驗室，但實驗室裡的人，沈桐就一個也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