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叫住他:“你要去找十七?我同你一起!”
遲槿回頭,平平無奇的臉上扯出一個笑來:“我是要去找十七。但我與他之間有些私事要處理,便不同尋歡兄一起了。”
說罷,身影緩緩消失在漸暗的天光中。
初階比鬥參賽人次最多,是中、高階比鬥報名人數加起來的十多倍。雖說比鬥結束的鐘聲早已響了許久,場內仍是沸沸揚揚的。遲槿探了探戚施方位,直接來到他所在的擂台之下。
出乎意料的,這裡竟圍了比鬥場內近乎一半的人。最令他奇怪的是,周圍比鬥台都是吵吵嚷嚷,唯獨這邊的人台下之人靜默不言,靜的有些詭異了。
遲槿向旁邊人問道:“這位道友?敢問這場比鬥有何不同之處?為何無一人出聲?”
“看到台上那叫靳十七的小子了麼?不過練氣六期。”那人嘴上說著,視線卻不曾從比鬥台上離開,“這小子忒不走運,一天比鬥下來,遇到的對手全是練氣期大圓滿。第一場時我就在下麵看,本來毫無懸念的比鬥,他偏偏贏了。還一路贏到現在。”
遲槿順著他視線看去,差點沒忍住衝上去。
戚施半跪在地上,正抖著腿,艱難的想要支撐著站起來,遲槿全部視線都集中在了他被血染得血紅白色長袍上。
“ 最開始每比完一場,他就會施個淨身咒。比到現在,為了節省靈氣,連一些稍施靈氣便可自動愈合的小傷口都不管了。”
又有一人忍不住向遲槿解釋道:“那小子使得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最開始幾場他身上有點法寶,邊打邊往對手身上扔,勉強贏了第一場。誰知後來接二連三的全是練氣大圓滿的弟子……嘖嘖……”
遲槿眼睛緊緊盯著戚施:“他,他到現在,是第幾場?”
旁邊人比了個手勢,遲槿看一眼,是“五”。
“這回對手是問劍峰的內門弟子楚洵,無論法寶還是劍術都比靳十七強太多,本該是最沒有懸念的比鬥,可你瞧——”那人指著戚施對麵的人,“他現在被那家夥磨得用光了法寶,隻剩下手上那柄劍了。”
“不過不管怎樣楚洵還是站著,靳十七這回是輸定了。”
“這還是好的。”另一人道,“大宗弟子出手多留情,若是換了其他散修……”他搖頭,意味不言自明。
這時,台上楚洵說話了,帶著勸解味道:“這位道友,此場勝負已然見分曉,再戰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意義。然我敬你心性執著,便在此勸你一句。我觀你之韌性萬裡挑一,三年後卷土重來定能奪勝。你何苦拚命致此?”
他說話的功夫,戚施已經拄著無意,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麵具下方緩緩往下滲著血。楚洵揮劍指向戚施,銀白劍鋒在夕陽下閃著異樣血光,“但你若執意再戰,我決不會手下留情。”
戚施沒回話,麵具下方血滲得更多更快。
遲槿幾乎忍不住衝上去時,肩膀叫人按住,遲問笙站在他身後,用極其冷靜的語調道:“如你不願我乾涉你的比鬥一樣,他必定不願你插手。”
“放開!”遲槿回頭吼道,“如此情形之下再戰下去……”
“師兄……”
遲槿猛然睜大眼,回頭望向比鬥台,隔老遠的距離,戚施眼中堅定卻依舊清晰異常。他終於站直了身體,對他道:“放心。”
楚洵也向下望來,冷冷道:“此乃在下與靳十七的比鬥,還望台下這位道友還不要出手乾涉。”他揮劍劃破空氣,對戚施道,“既然你執意繼續,便莫要怪我出手不留情了。”
說罷,直接揮劍斬了過去。
戚施卻隻站在原地,似乎連躲避了力氣都沒了。
楚洵的劍卻是沒有絲毫停頓,劍未至,劍氣對著戚施披頭砸來。遲槿清楚地聽到了劍氣劃破他麵具的聲音。
與其同時,台上忽然升起濃重霧氣,目之所及竟是什麼都看不到!但遲槿分明聽到了利劍穿透血肉的聲音,他幾乎要衝上去,可肩膀仍舊被死死按著。
下一刻,台上霧氣漸漸散去,露出兩道黑色剪影。肩膀上的力道同時消失,遲槿第一時間衝了上去。
霧氣之中,一身血衣的戚施緩緩抽刀。他對麵,楚洵的佩劍靜靜躺在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對麵一眼,倒退兩步跪倒在地。
戚施竟然贏了?!
遲槿不可置信地停在原地,直到發覺視野前方,戚施再也支撐不住倒下去。他才將震驚壓到腦後閃身過去,堪堪接住倒下的戚施。
他臉埋在遲槿肩上,昏過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師兄,我贏了,所以就不要生我氣了……”
遲槿扶著他,聞著充斥在鼻尖的濃重血腥味道,罵道:“蠢貨!”眼睛卻紅了。
不遠處,被夕陽染紅的樹頂之上,染墨托腮,盯著戚施的方向,眼中滿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