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蠢貨(1 / 2)

遲問笙這一問發出後, 遲槿沉默了。

氣氛凝滯。他似乎能聽到樹葉飄落在地的聲音。在這樣的沉靜中,忽然起了一陣風,將他束發用的藍色絲帶吹到了空中。伴隨著飛揚的發絲, 遲槿終於開口。

“三叔,你可否想過,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遲家子弟遇險, 族內其他子弟自會相救。但是……”他停頓許久,“若遇險的換成戚施,還有誰會出手?”

遲問笙聞言, 瞳孔有一瞬的收縮,很快恢複原狀。

“誠如你所說,我沒有任性的權利。但正因為如此,我才必須要護他。”遲槿說, “因為我們遲家, 欠他的。”

“你錯了。”遲問笙直直望著遲槿雙眼, 語調沒有一絲波動,“若非我出手相救,他早成了凍死的亡魂。遲家不但從未短過他的衣食住行,還將他引入仙門。你輔他重新修煉我也未曾多嘴。他當下隻是無法築嬰,但得到的好處卻是原本早該凍死的他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如何算欠他?”

聞言, 遲槿忽而有些疲倦。他道:“三叔, 他是人。你親手把他養大, 難道就……”

“那你要我如何?”遲問笙打斷他, “他為我所養大,我就該愛他護他,等到該給你換元嬰之日因為這師徒情放棄你?放棄整個遲家未來的希望?”

遲問笙將手放在遲槿頭頂,想像他小時候那樣拍拍他的頭,可卻叫遲槿退後一步躲了過去。

遲問笙自嘲一笑,將手收了回來,“遲槿,你須知道,有些感情若是注定要斬斷,還不如一開始便逢場作戲。”

遲槿握拳,“恕我不能認同。”

遲問笙搖頭,終是負手離開。

遲槿在他身後問道:“三叔,你對戚施真就隻是逢場作戲麼?”

遲問笙卻沒有回答,轉身消失在拐角處。

他走之後,遲槿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提醒比鬥快要開始的鐘聲響起,他才邁開步子,朝著遲問笙剛走過的那條路走去。

趕到比鬥場時,比鬥剛剛開始,他拿著牌子走到對應擂台縱身躍了上去。

無論哪一階比鬥,得勝的規矩隻有一個:一直贏下去。

隻要輸一次,便取消資格。遲槿運氣算好,從晨起對戰到現在,對手修為最高也隻是築基中期。他好歹曾進階金丹,境界極穩,勉勉強強都叫他勝了。

臨近傍晚時,第一天的比鬥結束。

遲槿站在擂台上,等下方人群都漸漸散了,才踏著夕陽餘暉走出比鬥場。

剛出去,染墨便笑嘻嘻貼上來,道:“我觀三弟一臉愁容,可是有誰惹你生氣了?正巧我知道附近有個地方晚間景致極好,三弟不若和我去看上一看,權當一天鬥法後給自己放個假。”

從遲槿眼中看來,染墨笑容真誠極了,沒有半點虛假成分,仿佛真的隻是為了叫他放鬆而邀請他一樣。

遲槿盯著那笑,許久才問:“尋歡兄,我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

“說來聽聽。”

“如果要救一人,就必須要害一人。你會如何?”

“不如何。”

遲槿皺眉:“這是何意?”

“就是字麵意思。若是我想救他,為他屠遍千百人也在所不惜。若我不想救他,他是生是死與我何乾?”

遲槿咋舌,這話當真是極其附和染墨隨心所欲肆意而為的性子。他暗自好笑,竟問了個最不靠譜的人。

染墨眯眼笑道:“三弟這麼問,難不成是想救哪個人不成?”

遲槿搖頭。他並非要救人,隻因他就是那個被救的人。

染墨又道:“那我再問,你非得為此傷神不可麼?”

遲槿看他。染墨掏出扇子一把敲在遲槿肩上,“何苦為一件根本不曾發生的事愁眉苦臉?杞人憂天,平白浪費了頭頂的大好天光。”

遲槿愣住,眼中思慮漸漸散去,忽而笑道:“尋歡兄所言極是,是在下愚鈍了。”

染墨逮住這機會道:“既如此,作為答謝,不若同我出去逛逛吧。”

遲槿直截了當拒絕道:“多謝尋歡兄好意,但我還有事要做。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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