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被撕扯的劇痛裡,遲槿恍惚想起三天前的晚上, 他與遲千塵的對話。
“滄月此人無法用常理度量, 此番前去凶險非常。你確定要去麼?”
“去。”
“當真不變了?須知, 他修為強你太多,遲家現有的任何保命法器都奈何不了他,你此去沒有任何倚仗。”
“我去。”
“卦象顯示,此去為大凶。”
“我會去。”
“為何?因為戚施?”
遲槿頓了頓,“是,也不全是。”
“是為何?不是又為何?”
“我去, 為護戚施,為遲家, 為給正道尋一誅殺滄月的理由,還為不殃及無辜。”
“你莫不是……”遲千塵頓一頓,“仍在為當日毫不遲疑破壞鬼陣結界一事自責?”
“……若我晚些破陣,也許能等到救援。”
“唉……那,倘若戚施生死符不在滄月手中,你還會去麼?”
“會。”
“為何?”
遲槿直視著遲千塵的雙眼, “我不信千塵真會允許我回遲家閉關。若是能夠犧牲一人換得兩界安然,再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何況千塵也說,滄月此人無法用常理度量。若我不去,難保滄月不會將目光轉入遲家。他既是狐王, 若真的不管不顧發起瘋來, 不知要死多少人, 其中以遲家人首當其衝。”
遲千塵默, 道:“你將事情看得太透,未必是好事。”他站起來,在屋內來回踱步,不知走第幾圈的時候,他停下來,看著遲槿道,“你不怨麼?”
遲槿搖頭:“這是我分內之事。三叉口鎮千餘人性命已無法挽回,我不願再因我之故殃及無辜。”
又是一陣劇痛,遲槿望向陣外的滄月。
“生死符。”
滄月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他聽到遲槿的聲音,冷笑道:“他是死是活,將由秦柯定奪。”
“你要食言?”
“是又如何?”
遲槿聞言,冷笑一聲:“那就莫要怪我了。”
說著,魂魄的一部分竟然開始自動消散!
滄月見狀,要往前,卻是一個不穩跪倒在地!再抬頭時,他的雙手已然變成了狐狸的前足。
遲槿嗤笑一聲,道:“你錯在太過自大。早在你布置四方武神陣時,我便以察覺出今日的換魂決不簡單。我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其中一條便包括最壞的一種——魂飛魄散。”
滄月望著他的眼神幾乎要殺死他。
遲槿卻一點也不懼。
四方武神陣反噬下,滄月修為飛快倒退,榨出的靈氣四散飛往武神虛影所在。這種情況下,滄月單單是站著就已經極其困難,如何有餘力再去製止遲槿?
“我確實奈何你不得,但我並非沒有籌碼,那便是自己。你或許還不知,遲家畫仙最擅符陣。我彆的不會,禁術卻是知道的七七八八,其中一類禁術便是在修為被封之下,利用魂魄之力拚死反抗!你可以心頭血為引繪製四方武神陣,我同樣可以用魂魄消散為代價,叫秦柯繼承我記憶術法的算盤打不響!”
遲槿說著,看滄月越來越凶狠的臉色,哈哈大笑,然後道:“滄月,你儘可以試一試,看是秦柯吞噬我魂魄的速度快,還是我魂魄消耗的速度更快!”
滄月罵道:“瘋子!”
遲槿冷笑道:“比不得你。”
眼看遲槿魂魄越來越虛,滄月首先敗下陣來,他拿出戚施的生死符,寒聲道:“我如何相信,你不會在我放戚施一條活路之後,繼續叫你魂魄消散。”
魂魄缺失的速度過快,遲槿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卻是強撐著精神,諷刺道:“你當然可以選擇不信我,儘管殺死戚施。”
滄月冷冷望他一眼,正要點上生死符背麵的‘生’字上,便聽遲槿道:“將生死符扔到我麵前!我不信你!”
滄月嗬嗬冷笑一聲,將戚施生死符扔入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