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哥, 你看出來沒, 書裡的遲槿是有喜歡的人的。”
“他真有喜歡的人?誰?”
“有的哦, 槿哥。有的。就是染墨……”
“你開玩笑的吧。怎麼可能是染墨?”
“怎麼不可能是他?染墨他啊, 對於那種不諳世事的男孩,最有辦法了。”
前女友的聲音忽然遠去, 遲槿恍然聽到有人在叫他。
“兄台, 這位兄台!”
聲音很是熟悉。遲槿回頭,竟是染墨。
遲槿不欲理會, 想要離開,卻聽他自己道:“你是在叫我麼?”這不是他的聲音!
對麵, 染墨點頭,“冒昧叫住兄台, 還望兄台莫要見怪。在下隻是好奇。”啪嗒一聲, 他合攏銀骨扇,“你麵上這麵具, 是如何得來的?”
“麵具?”
“對。在下很喜歡你的麵具,它讓在下想起一個友人。他出門喜戴一麵具,模樣恰與你相同。此外, ”染墨笑笑,眉眼間竟有些溫柔味道,“他右眼下方有一淚痣, 若非那些……便該是好看極了。”
“這可真是巧了。我右眼下方恰有一淚痣。”說著, 他摘下麵具, 右手食指指著右眼眼角下方的位置, “你瞧,就在這兒。”
染墨怔愣一瞬,“敢問兄台名姓?”
“秦柯。我叫秦柯。”
遲槿心驚。怎麼會?!這難不成是祭祀陣法的反作用?抑或是他魂飛魄散前的虛幻光影?
這時,他靈魂忽然從秦柯體內飄出,從經曆者變為了旁觀者。他特意看了眼秦柯,果在他有眼下方發現一顆淚痣,無論淚痣的模樣和位置,都與戚施無異。
……染墨他啊,對於那種不諳世事的男孩,最有辦法了……
遲槿想到這句話,額頭冷汗涔涔,定下心來觀望。
在染墨的刻意誘導下,隻不過半月時間,秦柯眼中的朋友之誼便已經成了戀人之喜。
……那種不諳世事的男孩……
……他有喜歡的人……就是染墨……
……所有妄圖修正劇情的穿書者,無一例外被迫走了劇情而不自知……
前女友的話一一應驗,便是說他一直在走劇情而不自知?此回遇上滄月也是避無可避?!難不成原書中也有這麼個用他來複活秦柯祭陣?
也便是說……也便是說……
原書中這個祭陣成功了?秦柯變成了他?所以前女友才說遲槿喜歡染墨,所以才說遲槿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遲槿恍惚覺得上天同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跌跌撞撞,竟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前女友對個世界的影響竟然大到了這種地步麼?還是說這原本就在她的預定的設想之內?難道在書中,那個背地裡做了那些事殘害戚施的不是遲槿,而是秦柯?
場景再次變幻。
遲槿壓下心中驚疑,發覺秦柯和染墨兩人正在湖上泛舟。木船在碧綠湖水中飄飄蕩蕩,很快駛入了湖心。
染墨立在船頭,風吹起他的長發和衣衫下擺。他在這風裡回頭,言笑晏晏:“小柯兒,我曾答應你說,要在你生日這日給你一個驚喜。今日便該是這諾言兌現的時候了。”
秦柯抑製不住的揚起嘴角:“什麼驚喜?”
“既是驚喜,若是無驚,也便稱不上驚喜了。”染墨走到秦柯麵前,展開扇子擋住他的視線,“小柯兒,你閉上眼數一百下,驚喜便有了。”
秦柯依言,閉上眼數了一百下。在睜眼前,他笑道:“我數夠一百下了,墨哥哥,你驚喜備好了麼?”
無人應答。秦柯疑惑的睜眼,發現船上隻剩他一人。他四下望一望,並沒有找到染墨。恰此時,船艙頂傳來啪嗒啪嗒的聲音,是外間下雨了。他走出船艙,伸出脖子四下觀望。
哪裡也沒有染墨,整個湖中心,隻有他一人。細雨帶起朦朧水霧,他連河岸在何處都望不到,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會回來的。”秦柯笑容有些僵硬,“他會回來的。”
他在湖中心等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終於撐不住暈倒了。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在醫館。
自那之後,秦柯不再去學堂,每日流連煙花柳巷,不但耗儘了身上錢財,還欠債無數。一日,被追債人的棍棒呼和下,躲進了附近的山林。在那裡,他救下了落入陷阱的滄月。
滄月說:“你救下我,我便許你三個條件。”
“那麼……第一個條件,你變成他,嫁於我吧。”
遲槿凝眉,跟著二人回到三叉口鎮。
他曾以為怨鬼之話不可信,便不曾聽信三岔口鎮民婦閒言。如今看來,他卻是錯了。
因為眼前事實實在出乎他意外。原來鎮民對二人並未過多苛責,某種程度上甚至算得上寬待了。
將二人沉塘的是他的大哥,目的隻為爭奪家產。他趁秦員外病重昏迷時,謊稱父命,攜了家丁做下惡事。
若秦柯當真要報仇,隻該殺他大哥。
可秦柯或許早已經瘋了,死後儼然化為厲鬼。
“……所有阻礙我的人都不得好死!我要他們全都死!”
滄月淺金色豎瞳定定望著秦柯:“這算第二個條件?”
秦柯的回答毫不遲疑:“是!”他眼中有著瘋狂色彩,“憑什麼?他們憑什麼在殺了我之後還能那麼快活?隻要活著,我便有可能等到他,可我死了!我死了!我怎麼等他?!”
滄月平靜道:“我可想辦法讓你複活。”
秦柯冷冷望著他:“你若不動手,便由我來。”
“……我殺。”
周遭景象再次消退,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空曠原野。
“第三個條件——”
遲槿眸色冰冷,轉身望向聲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