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些小輩們私下對他推崇至極,但這種不問緣由的一邊倒的維護還真是不曾想過。不可否認的是,被這樣維護,他心情不錯。
釋空仍盤腿坐在地上,麵上笑容也未曾變化:“貧僧竟不知,原來遲家待客之道如此粗魯。”
令其餘人退下,遲槿緩步踱至釋空麵前,道:“此番淵龍澗秘境試煉,歸塵寺僧眾也有參與。我特將你之法號傳音歸塵寺釋安大師,可知大師回了什麼消息?”
釋空聞言,總算不再裝,一身僧袍破開。趁飛往四方的衣服碎片遮擋了眾人視線,釋空飛快逃了,臨走前留下一句:“吾乃鬼域第七城鬼將釗離。久聞畫仙散人大名,如今一見,果非秦柯那等汙濁之輩能比的。哈哈哈哈——”
遲岸帶頭欲追,被遲槿攔住:“趕路要緊。”
遲岸作罷,道:“鬼域第七城之人竟還敢出現在我遲家麵前,當真是無恥至極!”
遲槿看他一眼,道:“莫非那庇護惡鬼秦柯的,就是鬼域第七城城主?”
遲岸忿忿點頭,那模樣恨不能將第七城城主千刀萬剮。
遲槿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想太多,試煉要緊。”
回頭時候,由於遲槿心思都在情節上,沒注意到遲岸猛然通紅的臉。若他沒記錯的話,這個時間該是戚施輾轉流落到鬼域的時候,而且好巧不巧,就是落入了鬼域第七城城主手中。怎麼這回竟然多了個扮作他模樣的秦柯?那戚施何在?
但現實沒容他多加考慮,因那些小輩們追了上來。
“師叔!師叔留步!”
此番秘境試煉,除遲秋月和遲岸算與他同級外,其餘人都要叫他一聲師叔。而遲岸早已修煉到了築基大圓滿境界,本該進階金丹。但他為了參與此回的淵龍澗秘境試煉,特意將修為壓製在了築基期。
遲槿於自家人都十分和氣,聽聞有人叫他,立刻停下。
釗離走了,外加路已經趕得差不多,遲槿便不再掩麵示人。回頭時候,嚇得叫住他的遲葉嵩小心臟砰砰直跳,說話都結巴了。
“師,師叔,我,我……”
遲葉嵩我個沒玩。其他人望見紛紛在暗地裡偷笑。遲岸看不過去,把遲葉嵩拽自己身後,道:“師兄,葉嵩是想問你如何看出那釗離不是歸塵寺之人的。”
遲槿道:“你們幾個可曾注意了釗離喝水用的牛皮水壺?那牛皮壺上鑲了金。”
遲岸不解,就差把問號寫臉上了。
遲槿便解釋道:“歸塵寺僧眾歸隱同時,不忘倡導普濟天下,寺內窮得揭不開鍋的時候也堅持在各地施舍善粥,怎麼可能會有僧眾用鑲金的牛皮壺盛水喝?”
遲岸先是一愣,繼而兩眼放光道:“不愧是師兄!”
遲秋月也上前來,問道:“師兄說傳音與釋安大師,莫非是……”
言下之意,他們並不知曉歸塵寺行程,如何與他們傳訊?
遲槿轉而看向遲秋月:“確如你所料,我並未向歸塵寺傳訊,隻是想以此試探一番,卻不料他這麼快就招了。”
遲秋月和遲岸互看一眼,異口同聲道:“鬼域之人怎會出現在此地?”
“也許……”遲槿凝眉思忖,“是以為那闖入鬼域的修士與遲家有所關聯。”
單看秦柯與遲家之間的恩怨,遲家有足夠的動機帶走秦柯。但是……
“怎麼可能與我們有關?”遲岸替遲槿說出了他心中所想,“除鬼修外,修士隻身闖入鬼域意圖擄走城主新歡,豈不是找死?”
“不過就算真跟咱們有關又如何?如果可以的話……”遲岸癟嘴,“要不是那該死的鬼域壓製,我早想衝進去把秦柯那廝千刀萬剮了。”
遲槿聽著好笑,正想說即便沒有壓製也不可妄動,便見那些小輩們都讚同的點了點頭。
“我也是。”
“我也是。”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用玉家的剃魂之術對付那秦柯。”
“讚同。”
“師叔說的對極了!”
“想起秦柯那廝扮作師叔模樣,就恨不能親手將他斬殺!”
……
遲槿忽而不知該如何開口勸阻了。就在這時候,聽遲秋月道:“師兄也許不知,家主曾因鬼域第七城那般行徑,差點帶人去劫第七城鬼差相要挾。後來……”
她抿唇,欲言又止,遲岸便接著道:“後來家主雖然沒有行動,但卻氣得把書房毀了個乾淨。”
“師叔說的不錯。”遲葉嵩總算不再結巴,補充道:“那陣子因為家主緣故,鬼差每到遲家地界都戰戰兢兢的,現在還沒完全緩和過來。”
遲槿:“……”
這還真是……他心道,這倒真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總以為遲畫臨將他這兒子看的太輕,卻沒想到,原來對方也會有因他怒而失控的時候。
想著遲畫臨那素來穩重的麵孔因他而發怒的模樣,遲槿覺得好笑同時,忍不住彎了眉眼,笑道:“多謝二位告知。”
這笑容極暖,直叫一眾小輩羞紅了臉。
可這溫馨時刻沒持續多久,遲槿忽然望向他方才小憩時候倚靠的大樹,厲聲喝問:“誰在樹上?”
他話音剛落,樹上便砸下來一人。
遲槿令其餘人留守原地,指尖聚集靈氣靠近樹下那人。
走進了,才發現那人戴一無臉麵具,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鬱的血腥氣。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鬼氣橫溢,明顯是個鬼修。
天下怎會有這麼巧的事,他們剛說到鬼修,這裡便出現一個鬼修?難道這便是釗離跟著他們的原因?這人是偶然出現在這裡的?還是一直跟在他們身後?
思忖間,遲槿指尖點在那人命門上,冷道:“你是何人?”
原本,對方眼睛一眨不眨望著遲槿,燦若星芒。卻在他這句問話後,眼眸一瞬間似乎失了神采般黯淡無光。但很快,他眸色又恢複如常。好似方才那燦爛和黯淡都隻是遲槿的錯覺。
“十七。”那人開口,“你可喚我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