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遲家家主被戚施擄走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眾人茶餘飯後討論兩人關係時候, 說的最多的還是鬼主贈與遲家的仙器梧桐傘。
梧桐傘是鬼域至寶之一, 防禦力極佳。以它做陣眼布下的防禦陣法,即便神仙來了也難破。遲家本就以陣法符篆聞名於天下, 如今又得了仙器梧桐傘,相當於如虎添翼。從此往後隻會固若金湯,邪魔外道再難近其分毫。
除卻梧桐傘外, 對遲家弟子免除鬼域修為壓製一事, 諸位修士們也是十分豔羨。
鬼域禁製由來已久,人界唯一能和鬼域有所接觸的, 隻有每月下旬的侗楠鬼市。鬼修素來對鬼域現狀三緘其口,當世之人少有能知其貌的。儘管如此, 鬼域遍地是寶一點還是深入人心。
因此, 得知遲家弟子出入鬼域不受限製以後,此屆仙門大比的報名人數在在兩天之內翻了個翻, 叫本就因丟了家主而手忙腳亂的遲家人更是忙得暈頭轉向。
相比於遲家的忙亂,鬼域第九城城主府內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們的城主離去前曾說,他要消失一陣。時間短則個把月,長則十年八年都有可能。結果才出去不到半個月,就擄了個媳婦回來。還說什麼要在七日之後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 宴請四方賓客。好叫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 叫所有人都知道, 他娶了個老婆, 名叫遲槿。
收到命令後, 第九城織衣局的禦用織女們當即開始工作,按照城主大人提供的尺碼連夜商討喜服的樣式。第二日時候,就把喜服的畫稿送到城主府過目。
畫稿分男男款和男女款。男男款上,城主和遲家家主的喜服均為新郎款式。男女款則是城主扮新郎,遲家家主扮新娘。
戚施收到畫稿之後,對著男女款看了許久,才道:“要這個。”
織衣局的人正要退下,就聽他們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城主道:“給師兄做新郎裝,我扮新娘。”
織衣局的人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呆愣的問道:“主上,您方才說……”
戚施清咳兩聲:“給我做新娘服。”
等織衣局的人不可置信接了令下去後,戚施才喃喃道:“要是我扮的好看些,師兄會不會早些原諒我?”
他雖隻是低聲自語。但周圍護衛的何等耳力?自是都將這話聽了個清楚,齊齊打了個哆嗦。實在想象不出,他們的城主還有這麼一副模樣,不由都對城主帶回來的人心生好奇。
可城主將人藏得太好,在對方住的地方連下三層禁製。彆說掃地的奴仆了,連隻蒼蠅都彆想飛進去。全城主府上下,除了戚施自己,旁人根本進不去。手下雖好奇,但那傳言中的遲家畫仙不出來,誰也沒法兒見上一麵。
於是,在戚施將遲槿帶回來後,不過短短兩日功夫,人鬼兩界對兩人的好奇心思已經升到了頂峰,更有各種版本的兩人相知相遇相愛傳言在坊間流傳。有心人還將十年前,釗離於處置秦柯當日現身遲家門外廣場的事也挖了出來。並以此為根據,說兩人十年前就已經有一腿了。
但不管外界如何熱議,處在事件中心的兩人卻是自來到鬼域後,話都未曾說上一句。
遲槿被戚施從遲家帶走後,當晚就住進了城主府內部的‘月闌珊’。
這是仿造遲家月闌珊建造的,一石一花一草一木,包括圍在月闌珊周遭的碎玉譚都與遲家的一般無二。
但無論樣子模仿的多像,這到底不是遲家。
周遭沒有靈氣,全是森寒的鬼氣。碎玉譚裡也沒有生息魚,偶爾從譚裡冒出頭來的,皆是一副副白森森的魚骨。這裡甚至連白日也沒有,無論何時,頭頂都是一望無邊際的黑。
遲槿來這裡的第一天便將周遭摸了個遍,發覺他最多隻能走到這仿造的月闌珊邊緣,再往前便是碎玉譚,譚邊設有戚施設置的第一重禁製,他解不開。
於是接連兩天都坐在碎玉譚岸旁石堤上,眺望遠處邊界。看得最多的,是碎玉譚外圍茂盛的彼岸花。一圈圈的,望不到頭。
遲槿看彼岸花時候,戚施則躲在角落裡看他。此前瘋癲勁頭上來,二話不說擄走了遲槿的舉動似乎已經耗光了他全部的勇氣。如今人帶回來了,他反倒不敢靠近了。每每隻是躲在暗處悄悄注視遲槿背影,一望就是好幾個時辰。
但他從不覺得累,他隻心疼,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師兄已經在岸旁坐了整整兩日,期間未曾挪動一絲一毫。
戚施知道這是遲槿在同他無聲抗議,可他不敢靠近。害怕對方再說什麼放下的話,害怕對方再度像在遲家那樣對他不冷不熱。
於是便隻能這樣看著。
此前在他的潛意識裡,始終認為遲槿早晚一日會消氣,會原諒他。可是近來卻越來越不敢判定了。
遲槿說分開那日表情太過決絕,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挽留,將戚施心中的篤定打擊的潰不成軍,總覺得他若稍不注意,師兄就會背著他離開,逃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他能感覺到師兄還是愛他的。
正是因為如此,戚施他想不明白。
為什麼明明愛他,卻還能夠對他不假辭色呢?
為什麼明明愛他,卻能毫不猶豫的說什麼放下?
為什麼明明愛他,十年前時候就能毫不猶豫的解除問心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