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 遲槿的哭打的戚施一個措手不及。那遲槿哭過之後忽然發出來的笑聲,更是叫戚施心慌。
不等戚施追究這笑得源頭, 遲槿便從他懷裡退開。他麵上帶著笑, 臉上一絲淚痕也無。若非眼角因為哭過而有些泛紅,戚施幾乎以為方才控製不住失聲痛哭的人不是遲槿一樣。接著,遲槿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道:“渴了。”
戚施定定看了遲槿的兩眼,便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從儲物袋中拿出茶具擺上。
煮茶時候,遲槿問了戚施一些問題。等到一壺茶煮好時候,已經問出了大概。
“這便是說——”遲槿拿著戚施給他的熱茶, 輕輕抿了一口, 繼而笑道,“方才見了那麼多個你並非幻覺?”
遲千塵要取回他的情魄被戚施攔住一事, 是為真。戚施分裂為一模一樣的許多個,也是真。而那個在他站在大殿中央,猶疑四周哪個戚施是真的之時,衝破層層迷霧準確找到他所在的人,也是真。
最關鍵的是, 若戚桓為真,那是否代表著, 方才在幻境之中的年歲也是真?
之前不明白, 為何最先穿透迷霧發現他的戚桓會說這裡困不住他。為什麼在他散儘迷霧之後, 會被其餘所有的戚施分|身圍攻。現在看來, 那個時候,戚施應當是從那個人——戚桓——身上察覺出危機感了吧。
所以,戚桓回來了。
遲槿又笑了。
戚施看遲槿笑,卻是開心不起來。方才他師兄在發現桃樹下石桌上的刻痕時候,那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的悲傷做不得假。
既然如此,為何會在哭過之後,能立刻笑出來?非但如此,還笑得那麼……假。
“你怎麼了。”他的師兄還是笑,“為何愁眉苦臉的,誰惹你不高興了?”
戚施握拳,“那師兄方才為何會哭?”為何現在又笑了?
遲槿似乎看出他未曾說出口的後半句,笑道::“我做了個噩夢,魘著了。醒來後一時分不清虛實真假,便哭了。直到看到你——”他捉住戚施手指,笑意加深,“便開心了。”
戚施握拳,乾澀道:“能叫師兄那麼害怕的,到底是什麼夢?”
遲槿卻搖搖頭,手指無意識的撫摸石桌上第二十八條刻痕,“若是哪一日覺得不可怕了,我再告訴你便是。”
至於自己為何要笑——遲槿垂眸——因為他不知他有沒有資格哭。
自從跟隨戚施進入結界之後,周圍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他實在是辨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