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差不多忘記他什麼時候被關起來的時候, 牢房的門開了。
他靠坐在牆根,翹著二郎腿, 眯著眼看向射入耀眼日光的牢房門口。一個人影從亮光裡走來, 一步一步。
沒多久,對方在他麵前停下。
染墨嘴裡叼了根草, 一邊嚼,一邊調侃道:“這是吹了什麼風,鬼主大人竟然打架光臨。”
戚施居高臨下望著染墨,麵無表情的展開一副畫像。畫中畫有一紅衣女子, 天香國色, 叫人見之難忘。
許多年前, 遲槿憑借記憶給戚施畫了這幅畫像。得知那石橋鎮幻境為染墨所為, 那畫像便被戚施扔到角落裡,卻沒想到, 這幅畫還有被翻出來的一天。
“你認識我娘?”
染墨嘲笑道:“怎麼這麼多年過去, 還記著為娘……”
後麵的話沒來及說出口, 染墨整個人便被一陣淩厲勁風拍到一旁, 噴出一口血來。
戚施眼神冰冷如初,“我問你, 隻是顧忌我娘畫像因你而現。但你若不識好歹,我有的是辦法叫你說出實情。”
染墨不在意的擦擦嘴角, 笑道:“你這幅冷麵閻羅的樣子, 他知道嗎?”
這個‘他’, 說的便是遲槿。
戚施原本就冷然的神色又仿佛染上一層寒霜。
當初選擇將染墨抓起來, 便是因為師兄曾言,他的丹田曾被沉瀧動過手腳,未免今後出什麼隱患,便將染墨抓了起來,好歹算個籌碼。
誰知道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境地,師兄跟著遲千塵離開,留他在血跡斑斑的過往裡掙紮。
想起遲槿離開時候沒有絲毫動搖的神色,戚施握拳,冷道:“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
他拿出三生鏡,浮於染墨頭頂,正欲施法,卻聽染墨笑道:“那家夥若是知道你本質表裡不一,表麵被鬼域九城孤立,實則非但九城城主儘數聽命於你,甚至暗中將手伸到了妖魔兩界,會怎麼看你……”
“哦~”他摸摸下巴,不懷好意,“或許會失望的逃走呢~”
‘逃’這個字刺激了戚施的神經。他猛地攤開手掌,朝三生鏡中注入靈力。
染墨隻覺劇痛襲來,額頭冷汗涔涔,叫他幾乎想在地上打滾嚎叫。三生鏡窺探記憶時候,並不會叫人頭痛欲裂。想來戚施是故意要他難受,折騰他呢。但他骨子裡的傲氣叫他生生忍住這疼,緊抿住嘴,不肯發出一點痛呼。心道:“想我閱儘天下美人,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當初以為你不過是一隻醜陋的小綿羊,沒料到卻是豔麗的羅刹,下手也忒狠了些。”
他微微睜眼,去瞟戚施,疼得受不了了還要作死。
“小十七,你瞧我相貌修為半點不比那家夥差,哪日他丟下你不管了,哥哥我還是可以……唔!”
染墨尚未說完,猛地咬緊牙關。剛才那一下靈力衝擊可險些要了他的命。這一回染墨終於學乖了些,在美色和小命之間,選擇保全小命,終於閉上了他那張嘴。
他看戚施正費勁從他記憶力尋找有關他娘親的事,索性便由了他,順便也能叫自己好過些,便主動講述起來。
“你娘他,可是個美人啊。這麼多年來,我還未見過容貌更勝於你母親之人。”
戚施稍頓。他看向艱難開口的染墨,收了三生鏡,憑空幻化出一張鎏金扶手椅,坐下聽他講述。
染墨從地上坐起來,靠在牆根上,吊兒郎當的樣子。
“大約是四十多年前,你母親挺著肚子來了魔域,意圖向我爹求助。理由嗎,因為遲家人要殺她腹中胎兒。我爹平日花天酒地,葷素不計,若是誰有求於他,隻要入了他的眼,他都會考慮,但他還從沒收過孕婦。當時我隻覺得你娘挺好笑的,挺著肚子就敢過來求我爹。誰知道,我爹真的收她進了後宮。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就時常去找她,說起來,你娘她笑起來,當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