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眯眼,陷入回憶之中。
合歡殿的人縱情聲色,從不掩飾自己對美人的喜愛與欣賞,染墨亦不例外。
但他還沒有饑不擇食到對孕婦出手的地步,尤其這人還是他父親的人的時候。起初他去找對方,隻是單純的欣賞美人,僅此而已。誰料到,一來二去,兩人竟成了朋友。
一日,染墨照例去找人喝酒,喝的多了,對方便打開了話匣子。
“百餘年前,狐族二公主雪芳為一介書生,叛逃狐族反被拋棄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傳聞過後,二公主不知所蹤,人都說她無臉見人,隱居深山了。誰知道那傳聞從頭到尾都是假的。狐族二公主愛上人類不錯,叛逃狐族也不錯。隻不過,她愛上的不是書生,而是遲家的家主,遲畫臨。”
染墨看向戚施,“你母親她,便是當時名動修真界的狐族二公主。”
戚施聲音有些低,道:“那傳聞是怎麼回事?”
“似乎是遲家特意放出去的,為的就是不讓狐族的人找上門,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唔……”染墨想了想,道,“你母親說,她最開始也以為這是避免狐族找上她的最好的辦法,可等到後來才發現,散步這些說法,不是為了她,而是遲家老祖為了他那早夭的兒子準備的。”
染墨停頓少許,雙眼微眯,看向戚施。
“你既然過來問我,便應當已經知曉,遲家老祖那早夭的兒子,便是遲槿。”
戚施麵色如初,道:“繼續。”
染墨攤手,“你似乎已經知道了,找我再說一遍同樣的話,有什麼意思?”
戚施冷冷看他一眼,依舊是那兩個字:“繼續。”
染墨無所謂道:“繼續便繼續。不外乎是你娘她此前曾誕下一女,卻無故夭折。你娘悲痛欲絕,誰知那女孩夭折並非天意,而是人為。那道貌岸然的遲家老祖為救他那兒子,用你尚在繈褓中親姐的精血魂魄為祭,逆天改命,才有了現在的遲槿。但隻你一個姐姐似乎不夠,若想叫遲槿真正恢複,還需一個你。所以你母親逃了。”
沉默,許久的沉默。
戚施不開口,染墨也不繼續。
直到牢房外,天光漸暗,戚施才道:“繼續。”
“那晚之後,我爹便將你娘趕了出去,還給我下了禁言咒,除非他允許,否則無法將此事透露分毫。那之後半年,我收到了你娘為你編織的幻境,便是你再石橋鎮看到的那些。不過,我現在能順利說出這件事——”染墨抬頭,望著牢房一角的蜘蛛網,“我爹他,被你殺了,是也不是?”
戚施並不否認:“是。”
他站起身,“我會放你離開,若要報仇,隨時恭候。”
出乎意料的是,染墨連連搖頭:“我才沒那閒工夫報仇。這世上多得是好玩的東西和漂亮的美人,有時間找你報仇,不如去花樓喝酒去。”
他說著,搖搖晃晃站起來,繞過戚施,走出了牢門。
早在許久之前,他那不負責任的爹就對他說:“哪日本座死了,不必為本座報仇。”
他望著牢門外漸漸西沉紅日,嘲道:“老子自己活膩了要找死,兒子還能有什麼辦法?”
沒多久,戚施跟著走出來,停在他身後。
“當年天羽樓競拍之日,你帶走我師兄,是為的什麼?”
染墨回頭,笑得沒心沒肺,“自然是因為他生得好看。”
他在心裡補充一句:“不過,沒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