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翌日,何子殊他們再起來的時候,簷角已經掛起了幾個大紅燈籠,正門鏤空的窗幾上,還貼了幾個倒著的“福”字。
熱鬨的紅色,院裡曬著的辣椒也仍豔著,可錄製組建好的小棚已經空了大半。
李旭念叨了一早上,說明明昨天看天氣預報的時候,還說今天又是晴又是無風,這也適宜那也適宜的,臨了搞這冷沉沉的一出。
所有人都被第一期那場大雨嚇怕了,隻好摸黑爬起來,趕早撤了很多設備。
白英昨晚睡得淺,聽著樓下的動靜就沒睡了,還難得化了個妝,端著杯燕麥站在院子裡。
何子殊從樓梯下來,穿了一件兜帽衫,看著就薄,白英遠遠看見,進了門,看著他說道:“今天冷,怎麼就穿了這麼點,上樓,先把衣服換了再下來。”
白英說完,從兜裡掏出一個暖手寶,塞了過來。
何子殊被燙的一激靈,微微張口,便嗬了口白氣。
屋子裡暖氣開了一個晚上,把窗都洇的水騰騰,濕得慌,何子殊又覺著悶,也沒注意,隨便套了件衣服就下樓了,也不知道外頭這麼冷。
白英:“換件羽絨服再下來。”
何子殊應聲,把手縮進袖子裡,往樓上走。
還沒上台階,聽到轉角處傳來腳步聲,他循聲抬頭,就看見陸瑾沉。
臂間還掛著羽絨服。
何子殊眼角彎起一個小弧度,梯口光線暗,可眸子卻很亮:“哥,早。”
陸瑾沉笑了笑:“早。”
何子殊指了指陸瑾沉臂間的羽絨服:“今天外麵很冷,哥你把衣服穿上再出門。”
陸瑾沉從樓梯上走下來,把衣服披在何子殊身上:“知道冷,還穿這麼點。”
何子殊晃了晃頭,把腦袋從羽絨服寬大的帽子裡露出來:“這個你自己穿,我上樓穿自己的。”
陸瑾沉趁人還恍惚著,低頭替他扣領口上的係扣,“啪嗒”一聲響,回道:“被小周帶走了。”
何子殊想了想,才記起來昨天理行李的時候,怕羽絨服占地方,這兩天體感溫度又高,就讓小周收走了。
何子殊抿了抿嘴,眼睛微微一眯,輕聲道:“你怎麼知道被小周帶走了?”
陸瑾沉從善如流:“汪文發了信息,問要不要送過來。”
何子殊穿好衣服,疑惑道:“這是不是我的?”
不像是陸瑾沉的,因為很合身。
陸瑾沉:“嗯,你的。”
何子殊低頭看了眼時間:“文哥他們送過來了?”
陸瑾沉:“沒。”
何子殊怕冷,又經常不好好穿衣服,陸瑾沉現在光車上就有三四件照著何子殊尺寸做的羽絨服。
所以汪文問他要不要送過來的時候,他說不用,因為他那裡有。
何子殊皺眉:“?”
陸瑾沉笑了下:“鏡頭開著。”
兩人在這裡站半天了,確定還要他說?
何子殊思緒回籠。
今天節目組忙著做收尾工作,又想著讓他們多睡一會兒,沒跟往常一樣,睜眼就戴收音話筒。
被這一岔,再加上白英那些家常話,和陸瑾沉習慣成自然的給他穿衣服,都快忘了還在錄製。
何子殊僵硬轉頭,盯著懸在牆角的固定鏡頭,眨了眨眼睛。
半晌,開口:“這段掐掉。”
陸瑾沉失笑。
兩人往院子裡走,剛跨過門檻,頂上突然晃悠悠掉了個東西下來。
何子殊都沒反應過來,厚實的羽絨服一個緩衝,他下意識一伸手。
接了個“福”字。
何子殊眨了眨眼睛。
又眨了眨。
抬頭,看著那梁框,還沾著點漿糊痕跡。
本身就沒貼牢,漿糊又不乾,被風一吹就掉了。
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和白英見到這一幕,直接笑出了聲。
白英:“吉祥物就是吉祥物,我都在這裡站半天了,這‘福’字也沒往我頭上砸。”
何子殊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重新貼一下。”
工作人員從儲物室拉了個過膝高、敞口式的編簍出來,入眼皆是紅彤彤一片。
白英驚了驚:“這麼多?”
有人道:“都在裡麵了,春聯、燈籠、福字、拉花什麼都有,挑自己喜歡的就好了。”
“一年到頭最熱鬨的也就春節了,就想趁著我們沒走之前把屋子捯飭一下,彆人看著也喜慶。”
何子殊:“那也不用買這麼多吧。”
工作人員:“批發的,就說都有用,具體有什麼我們也不知道。”
白英看著何子殊:“先挑著,我進去把杯子衝一衝,乾了不好洗。”
何子殊點頭,蹲在編簍旁。
編簍有些深,敞口不大,光線又暗,何子殊看不大清,頭俯的越來越低。
陸瑾沉看著這人要埋進去的架勢,抬手貼在何子殊額角,往上托了托:“再低一點,人都要進去了。”
這邊是鏡頭死角,沒收音,小動作又掩在編簍下,倒也沒人察覺。
何子殊翻了半天,找了個“福”字出來,剛想起身,手就被碰了一下。
陸瑾沉:“貼這個。”
何子殊低下頭,順著陸瑾沉的手,一路向下,等
到看見陸瑾沉手上的東西,臉騰的紅了。
一個“喜”字。
一個閃著金粉、描著金邊的“喜”字。
這編簍裡的東西不是過年用的嗎!
過年就過年,萬“福”叢中一點“喜”算什麼回事!
這年過的這麼不正經的嗎!
何子殊怕人看見,伸手,拍掉了陸瑾沉手上的東西。
想了想,不放心,翻了兩下,把它壓在了最底下。</“真不貼?”陸瑾沉輕笑:“說不定也會跟這‘福’一樣,掉懷裡。”
陸瑾沉這話跟鉤子似的,帶偏了何子殊的思緒。
何子殊無比慶幸今天掉下來的是個“福”字。
要迎頭掉個“喜”字下來,他還接了個滿懷……
白英洗完杯子,從裡屋走了出來:“貼哪個?”
陸瑾沉彆有深意:“我選的那個,他不喜歡。”
“哪個?我看看。”白英作勢就要蹲下來。
“沒哪個!”何子殊忙開口,搖了搖手上的“福”字,“姐,這個好看。”
白英雲裡霧裡,愣了愣,道:“都差不多,那就這個。”
等搬來椅子,白英笑道:“子殊貼吧,本身就掉你身上,吉利。”
何子殊:“好。”
何子殊站在椅子上,仰著頭找合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