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片瓜(2 / 2)

蘇承澤匆匆而來,換了常服,卻還是不能掩蓋一身疲憊。他聽著這糟心事,長呼一口氣,問道:“什麼話?”

蘇寶珠想了一下——一下子還背不下來——,於是借著春華端的盤子讀了一遍。

“核桃分心木補血凝氣,可多用。

“陪侍周雯鵲,周雯陵死後,或守孝三年,三年內,可多小意勸慰,輔以紅袖添香,懷念故往,庶可得其心。”

讀完後,蘇寶珠讓春華把謄抄版遞給蘇承澤看。

蘇寶珠的的語調是標準的雅言,在場的人沒有聽不懂的。正因為聽不懂,所以看著蘇承澤驟然陰沉下去的臉,有了須臾的窒息感。

錢姨娘確實是在蘇承澤為周雯陵守孝三年時起來的,其他人在那時候不敢招惹蘇承澤,但錢姨娘敢,且一直小意陪伴,不多說話,卻也從來不減省存在感,於是錢姨娘起來了,和周雯鵲分庭抗禮了好幾年。

而現在錢姨娘死了,死得很巧,而這些過去的齟齬,也絕不可能不再追究。

蘇寶珠接著說:“被錢姨娘哄騙的侍女是平常熬藥粥的,聽多了‘偏方’,真心實意認為多加分心木可以幫先母補虛養氣,原有的藥方本就有分心木,使得先母常常頭暈恍惚。加上宣揚夫人位置可能會換的人多,因此先母鬱結於心,病情加重,早早去了。”

春華遞上了一疊按字畫押過的證詞。蘇寶珠沒接,蘇承澤沉著臉直接搶了過去,一張一張地翻。

周雯鵲已經憤怒過,現在依舊老神在在地喝她的白開水。蘇寶燦神情有些恍惚,但禮節讓她安坐著。

黎柳蘭臉色已然慘白,撐著要要落淚:“怎麼……怎麼能這麼汙我清白?我都無妨,悅兒怎麼辦?有我這般被非議的娘親,她該如何在京城立足,又如何能入宮?珠兒說到現在,也隻是沒根沒源的一張紙,還有一些流言。那些流言如何就、就能蓋章,是我傳出去的?”

蘇老太太也惱怒不已:“雯陵隻生了兩個,身子骨就差了下去。我見蘭兒聰慧可人又貼心,多誇了她幾句,惹了那些勢利眼背地裡多舌。雯陵自己多心矯情,因此抑鬱故去,是她沒福氣,與蘭兒又有何關係?”

黎柳蘭有蘇老太太護著,當即淒淒切切地再往下說:“不論當年是否有婚約,眼下我守寡多年,孩子都能成家了,本是因無處可去來的蘇家,蘇家小姐如此不待見我。表哥,這是您的意思嗎?”

蘇承澤隻看著一張張證詞,越看臉越黑,越心緒激蕩,越胸腔起伏,根本無暇理會黎柳蘭和蘇老太太的一唱一和。

“不,這是表姨你的意思,”蘇寶珠開口斷論,隨手就把周雯鵲身旁完全沒碰過的茶水端起來,舉到黎柳蘭麵前,“黎表姨,你若真想進這家門,那就先喝一口進門的茶,如何?”

黎柳蘭下意識瞪大眼,身子連忙後退,推拒的意味不能再明顯。蘇寶珠也沒堅持,把茶水在太醫丞麵前晃了一圈,就放了回去。

——太醫丞默默收回準備接茶盞驗水的手。

蘇老太太猶然不解,蹙眉問道:“什麼意思?珠兒!我說過多少回,不要做這種無端挑撥的事——”

蘇承澤無力地止住,遞過一張證詞:“娘,彆說了。若不是雯鵲平日隻喝白水——娘你自己看吧。”

蘇府裡能當家的俱會識文斷字,蘇老太太也是。她一目十行看下來。

——周雯鵲身邊的端茶侍女承認,黎柳蘭在入府的時候就收買了她,讓她在每天端給周雯鵲的茶水中加一些阿芙蓉的粉末。阿芙蓉喝多了,會使人暴躁易怒,產生幻覺,長此以往,不僅會產生依賴性,更會狀若癲狂,變成一個瘋子。

很顯然,黎柳蘭這回沒有錢姨娘可以挑唆了,於是她親自上。

蘇老太太凝滯幾息,下一瞬,她近乎暴怒地把這張證詞撕碎。

“誰準你們母女兩如此汙蔑我黎家女兒的!”

門口同樣傳來一聲暴喝:“誰準你黎氏如此殘害我家周家女兒的!”

蘇寶珠:【終於來了,盼得是望眼欲穿了!】

係統:【呱唧呱唧鼓掌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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