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片瓜(1 / 2)

蘇寶珠:【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關起門解決。如果關起門,就算是父親,也很難違逆蘇老太太的意思處置黎柳蘭。周家是必然要請的。】

係統:【那為什麼還請個黎家?】

蘇寶珠:【死刑犯都還能請個辯護律師,幫黎柳蘭把黎家請來,也合情合理。】

係統:【確實合情合理。】

周家來的人是文穆伯世子和世子夫人,年齡和蘇承澤相仿,也是有妻子女,來了後,看了證詞。等黎家的人也來了,把相關的仆從拉出來又問了一遍,連著證物也都看了一遍。

那些侍從收的已經色澤黯淡的禮,連黎家人都無法否認的屬於黎柳蘭的字跡,還有錢姨娘當年或許是為了轄製黎柳蘭,留下購藥時的憑證——那憑證還是黎柳蘭幫忙從蘇老太太身上哄到的。

還有其他的,連蘇寶珠都沒察覺到可以證明她們關聯的物證。

周雯鵲說她可以負責審問,而過了兩三天就確實全部審出來。

——蘇寶珠忽然意識到,周雯鵲和蘇寶燦都其實早有猜想,證據也早在搜集。隻是黎柳蘭等不了蘇承澤守寡三年,在陵大奶奶死後沒多久就被安排去和潼南盧家成親,所以最後的一點線因為黎柳蘭的缺位一直串聯不在一起。

直到現在,因為黎柳蘭的執念和貪婪,最後一個缺失的點,找到,填補。

挑唆謀殺周雯陵,試圖謀殺周雯鵲,這兩樁罪,就足夠黎柳蘭搖搖欲墜。她已經隻能搖頭,磕磕巴巴地說,“是她們串通侍女,拿著以前的飾品來害我”、“是因為大姑娘要成為太子妃,所以大家都按著她的想法做事”,還在狡辯。

這下,就是姨娘們也看不下去了,四姑娘的生母就直接站起身,責罵道:“仆殺主是絞刑,誤殺也要流放,就為了汙蔑你,她們汙蔑自己清白?讓自己擔了同等的罪名?你把你自己看成什麼了?”

其他姨娘見有個帶頭的,也不免紛紛罵出聲。

“哄老太太誇你像兒媳婦,你就真當自己是蘭大奶奶了?”

“你就來府上幾日,整個府都不得安寧!還狡辯!”

“豬油蒙了眼,溝水蒙了心,矯揉造作給誰看?”

黎家總歸不願自己家出了個沒人倫的女兒,聽著就想勸解,萬一真的是侍女胡說呢?或者是為了保家裡人?

然而蘇寶珠又悠悠飄來一句:“不僅如此,之前認識一個潼南出身的姑娘,她講了些盧府上死人的事。潼南近年來年年饑荒,怕也是該查查裡頭的陰私,其中是否有黎表姨的參與。”

蘇寶燦點頭附和:“潼南近些年年年報災,朝廷補貼數不勝數,卻是絲毫不見好。確實該去查查。”

黎柳蘭臉上最後的一點血色都沒了。目光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幾乎像是看著天邊的神仙。

……怎麼查到的?怎麼挖出來的?怎麼做到的……

潼南多山,從京城到潼南光是騎馬,也要兩天兩夜,她曾經有自信,自信潼南的些許風聲吹不到京城。但現在哪裡可能不會查出來?黎柳蘭心亂如麻,無法斬去,徹底無話可說。

蘇老太太見著哪裡有什麼不明白的?頃刻間氣血翻湧,又羞又惱又怒又愧,眼前一黑,一下子就頭暈目眩了起來。

暈過去前,她聽著蘇寶珠似歎似笑地說了句:“果然沒請錯太醫丞,還勞煩您幫忙看看。”太醫丞還滿口“好說好說”。

蘇老太太一口老血和著“不孝”的謾罵一起噎在喉嚨,整個人徹底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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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太太說是老太太,其實年齡也就四五十歲。若是擅長保養的,都能不昧良心地說“看著隻像是二三十歲的”。

然而蘇老太太並不是,她從前在喧囂的侯府中站穩腳跟,費心勞力,丈夫又隻在西南和愛妾過活。歲月便在她的臉上毫不客氣地留下痕跡。

她從暈頭轉向中勉強清醒的時候,恰好聽得周家人在誇人。

“寶兒這回可厲害了,僅憑三言兩語的蛛絲馬跡,就發現其中關聯。說來慚愧,陵兒死了十幾年,我們都灰了心,隻以為她……她是無福的。連我們都放棄了,陵兒在地底不知如何委屈!”

蘇寶珠的聲音歎息著傳來,“是歹人太惡毒,用了這種黑心肝的法子。也怪不了你們。誰又如何能想得到,看起來柔柔弱弱、前來避難的黎表姨,竟然能接連做出下毒的事?”

“哎,已經派人去查潼南的事了,隻是都不說去潼南了,光是翻下近年來潼南上報的饑荒逃難人口,就能看出不對勁。這個案子,應該能很快就結。”

“可以再快一點——去問問黎表姨身邊的侍女,他們大概是能知道一星半點的。”

周家的沉默片刻,緩緩道:“已然問了,全盤托出——黎柳蘭助紂為虐,幫盧家拐了不少良家民女為妾,以供盧家人玩樂。盧家人殘暴無度,不少年輕男女被折磨致死,屍體丟到亂葬崗。眼下這些證詞都已然簽字畫押。待去潼南收集好其他證據,拉去潼南和盧氏一起斬首示眾。”

“好,到時候請在祭拜先母的時候,告訴她。”

“我會的!——啊,老太太醒了,我去和承澤說說,先走了。”

蘇老太太聽完這一切,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情怯,壓著她的喉嚨,使她不敢開口。她的心下發冷。

眾人礙著她是老太太,不敢說她對黎柳蘭的偏愛,但以後大抵會敬而遠之罷。看吧——親家看她的眼神就淡淡的,見她醒了,登時就找個借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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