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片瓜(1 / 2)

一場朝會,開到後麵,成了請求安平公主千金之軀鎮守京城的勸導會,說來有些有趣。

吏部尚書甚至時不時瞥一眼皇上,一副“不如皇上去禦駕親征”的架勢。

最後,還是安平公主強硬要求她帶兵去伴京。畢竟京城是大燕最重要的地方,不能任由北狄須臾之間門就能威脅到京城。

不勞而獲是會上癮的,如果北狄發覺他們能在每年冬天來京城外溜達一圈,之後就能講和,得到數不儘的財富和榮譽,那之後哪裡還會有安生日子?

而除了她,偏偏又尋不出其他真的能壓住事、敢出征的人了。

“十幾年休養生息,秣馬厲兵,諸卿莫讓本宮失望。”

安平公主說話並不罕厲,但無形的壓力深深地壓著他們。眾人麵麵相覷,而後深深躬身,唯唯應是。

這場小朝會,接著就是商議出兵的具體事項。其中細節種種,繁瑣複雜,令人驚異。

安平公主定下出征隻花費了小一刻的功夫,而具體如何出征,各種大的方向定下時,已經過了一個上午。

中午,安平公主留他們在乾明宮偏殿用午膳。她自己回承乾宮用。

蘇寶珠正打算領碗筷也在偏殿用,安平公主叫了她,“蘇大人,一起來吧。”

不少人聽到“蘇大人”三個字的時候下意識看向蘇承澤,蘇承澤巋然不動。現在,叫蘇老大人的話,才有可能是叫他呢。

蘇寶珠也沒遲疑,起身就過去了。

其實宮內的每個殿都挺小的,承乾宮也就是四四方方的院落,院中有些花木點綴。

連乾明宮都差不離,剛才商討出征的事商討到一半,皇上直接把玉璽塞給安平公主,他自己往太池旁依水而建的小院子裡躲懶去。

安平公主說著是回承乾宮用膳,不過最終還是沒用上。

她去了承乾宮外辟出的一個小射箭場。拿起硬弓彎弓一射,正中紅心,獵獵長袖,英姿颯爽。

安平公主隻射了這一件,就禁不住扯袖笑道:“這種長袖行動起來就是麻煩,要不是以前和廢太子相爭,我估計都學不會長袖射箭的本事。”

蘇寶珠站在射箭場外看著,不免失笑:“長袖連用膳也麻煩——回承乾宮罷?”

安平公主搖了搖頭,失笑道:“其實我一直有個壞習慣,遇到這種緊張的事,就總是不想用膳,沒胃口。”

蘇寶珠問道:“原來公主殿下會因為小朝會緊張嗎?”

“是因為北狄的事,”寒風吹來北邊的殺戮,安平公主歎道,“比之前查出大理寺和吏部有問題的時候還緊張,前者是慢慢的爛,拖幾年,才會慢慢爛到骨子裡。而後者不一樣,北狄就像是一把利刀,直接就要把燕朝的骨頭都砍斷。”

蘇寶珠道:“這兩者是有關聯的。”

安平公主:“是。”

片刻沉默,蘇寶珠還是那沒心沒肺含笑的樣子,還是那副“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吃飯”的模樣。

安平公主又歎了口氣。她有時候覺得蘇寶珠和宗儼思挺像的,對自己不在乎的東西一個眼神也不會多給,而在乎的恨不得傾情奉上。

也幸好蘇寶珠在乎的東西有些多。

安平公主現在想想,後知後覺有些毛骨悚然。如果沒有蘇寶珠,皇後繼續把持後宮,她繼續無望地做太子的磨刀石。

大理寺等部門部門大抵會慢慢爛下去。潼地叛亂不是片刻能止歇,而北狄打算什麼時候趁虛而入,也全憑她自己的心意。

到了北狄真正入侵的時候,潼地已經消耗大燕國力,而皇上無能為力,太子力有不逮,朝廷腐朽不堪,眾官在朝,最後大概也隻能給出“固守京城”的方法。

而固守京城,意味著京城以北,化為北狄肆虐的獵場。而拱衛京城的大軍,隻能眼睜睜看著城外的百姓慘遭鐵蹄。

而現在,潼地已平,朝臣被清洗了一批,安平公主暫攬大權,不管如何,對抗北狄一事,需要擔心的沒有那麼多了。

“現在要擔心的,其實隻有一點。”安平公主迎著呼嘯的北風,她們在往承乾宮走去,“我能不能壓住那些武將。”

蘇寶珠笑道:“我也一起過去吧?”

安平公主搖搖頭:“三軍出行,糧草為先。糧草一般是戶部負責。雖然現在劉家下去了,但戶部還是在太後手上,我總是有些在意。並且我一旦離京,那些暗地裡的人,說不定又會冒出頭——都需要麻煩你幫忙盯著。”

係統:【這是委托宿主鎮守後方了!】

路途很短,承乾宮已經近在眼前。貴妃已經在宮門口殷切等著,望眼欲穿。蘇寶珠順眼一瞧,當即笑道:“京城剛清過一輪,冒頭的必然是眾矢之的,應該是沒人敢的——讓貴妃娘娘來鎮著,很夠了。”

安平公主一愣:“你是要來嗎?”

蘇寶珠:“是。”

係統:【宿主薅人真狠啊,貴妃娘娘沉迷睡覺的,也要來乾活?】

蘇寶珠:【今時不同往日,貴妃已經不是要睡覺避嫌的時候了,安平公主衝鋒在前,已經無所謂衝鋒不衝鋒的,能用的都要用上。】

安平公主頓了下,倒是說了個切實的問題,道:“貴妃……我娘輩分比太後娘娘低,無事都還好,若是戶部有事,怕悔之晚矣。”

蘇寶珠道:“之前一直有想過,地方上的吏治要怎麼重新查。這次北狄進犯,其實也是個機會——殿下一戰成名,威震四方的機會。有實際的名聲,明年的日子才會更好做。至於輩分問題……”

安平公主好奇地看著,而蘇寶珠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立時給出一個解決方案:“蘇家有太皇太妃長居深宮,可以問問她,是否願意來掛個名。”

——太皇太妃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算正經長輩,不過太皇太後已故,又姓蘇,終歸帶點威懾力。

蘇寶珠又笑道:“再說了,隻要伴城沒有變成孤城,我在哪,都不會耽誤事。”

係統:【反正不管在天南地北,都能抽卡,是這個意思嗎?】

蘇寶珠:【是啊。】

係統:【!!】

係統:【宿主終於肯抽卡了,嗚嗚嗚!感動不已!!】

安平公主已經朝自己的母親露出了薅人乾活的笑:“娘,和您說個事,孩兒最近要出京城一趟,京城裡有些事需要您幫忙……”

貴妃笑容溫柔:“你說。”

半刻鐘後,承乾宮上演了一場貴妃追公主跑的雞飛狗跳的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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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的慈享宮,遠不如承乾宮那般歡脫。

殿內依舊是冷暖交替的奇異溫度,太後獨自持棋,黑子白子都自己下著,邊下邊沉思著。

安平公主說,以後會還政三皇子。如果沒說還好,特地一說,反而讓人擔心她的念想。

畢竟,如果沒想過不還政的可能,為什麼要強調自己會還呢?像是借了東西後,在沒催的情況下強調說自己一定會還,為什麼要急著證明自己?

太後眸色沉沉,垂眸沉思。

她原先還想過,要不要撮合自己侄子和蘇寶珠。但現在進展太快了。

不管是蘇寶珠還是安平公主。太後心裡有杆秤,北狄入侵,固然是北方百姓的血與淚,更是她們的晉升之階。武功一貫能讓平民子一步登天,開國的四公四侯,哪個原先不是泥腿子?

她沉思片刻,一黑子遲遲未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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