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濃走進這棟冰冷華美的彆墅內,細高跟是沾了些雨水,剛剛踏入,就看到寬敞的客廳隨意顯露的都是些古董擺件,看似低調中卻掩不住奢靡,連眼下觸及的地上也鋪著一塵不染的華貴地毯。
她想了片刻,便彎腰脫了鞋,雪白的裸露著腳柔軟地踩在上麵時。
倏然聽見樓上有步聲,極輕。
卻足以牽動著她不受控製地抬起頭,看向聲源處。
傅青淮遙遙站在旋轉的樓梯,正居高臨下地凝望著她。
比起上回在藏月拍賣會上所見,這次他扮相極為簡單,雪白襯衫上袖扣都沒有佩戴,與身後神秘佛紋圖案的古典壁畫有種詭異昳麗的和諧。
空氣有些凝滯。
薑濃明顯是緊張的,連卷翹的睫毛末端都隨一絲呼吸輕顫著。
麵對著這個看似沉靜卻危險至極的男人,腦海中完全忘記問喚自己進來有什麼事,憑著本能地,淡紅色的唇輕啟:
“你好,我是暫住隔壁的鄰居……”
話到這,薑濃珍珠般的腳趾無意識蜷縮了下。
她沒有想到像傅青淮這種在外界行蹤神秘的尊貴人物,還能在這裡意外遇見,心底也不太確定,自己的存在充其量隻是主持了一場古董拍賣會。
能在他眼裡,留下的最初印象有幾分?
傅青淮平靜無瀾的視線始終在薑濃身上,客廳最中央的繁複燈飾發出冷冽亮光,清晰地從自她眉眼往下,滑過精致的側顏輪廓。
外麵落過雨的緣故,此刻她的模樣,就像是一株從水裡撈出來的白山茶花,柔嫩的花瓣邊緣似被浸染得微微濕潤,帶點破碎的美感。
偏偏那副美人音依舊動聽至極。
這是薑濃給傅青淮的第一感覺。
邁步下華麗的旋轉樓梯時,他走得不急不緩,薄唇溢出的音調透著諱莫如深:“鄰居?”
繼而,又問:
“怎麼稱呼?”
她如水的眼滑過一絲微弱波動,聲音也輕輕的:“薑濃”
“吳儂軟語?”
“三點水的濃。”
“原來是……濃桃豔李的濃。”傅青淮的嗓音磁性沉涼,落在最後一個音節時,磨得極慢。薑濃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可疑的紅暈,第一次覺得有人解讀自己的名字,是能如此攝人魂魄。
遊神的刹那功夫,隻見傅青淮站定在了茶幾旁,修長精致的手拎起墨色茶壺,這次他袖口露出的冷白手背很乾淨,沒有了那一抹淡金色的佛紋。
但是依舊吸引著薑濃的眼神,下意識地,瞅著看。
傅青淮似不在意她這般的直白窺探,清醒狀態下的他格外氣定神閒,緩緩倒了杯熱茶,
兩指推至過來:“請你喝茶。”
薑濃倒是不缺這一口茶,隻不過是他給自己的,纖細的手也就接了。
觸及到散發著嫋嫋熱氣的精致茶杯,蜷起的指尖透白,很容易就被燙出了一點點胭脂色,她還未喝。
先聞到除了茶香外,空氣中還曖昧地彌漫著一絲烈酒的香味。
薑濃因為是過敏體質緣故,嗅覺上比正常人要敏感些。
她重新抬起眼,心中難掩訝異地看向往玻璃杯倒入酒液的傅青淮。
沒想到他看著像無悲無喜的冷情性子。
私下卻喝這麼烈的酒。
這時,有動靜自彆墅門外傳來。
是上次有過一麵之緣的年輕秘書身影出現,手裡捧著禮盒精致的雪梨糖,當著傅青淮的麵,他舉止恭敬地將盒子遞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薑濃眼前。
“薑小姐,這是傅總給您備的謝禮。”
謝禮?
薑濃聽到這個,表情略茫然地看過去。
秘書暗地裡,擠眉弄眼地用口型對她暗示了三個字:
簽署書。
薑濃記憶逐漸地被勾起,又看向了身形慵懶靠在沙發上的傅青淮,此刻的他,將整杯烈酒都喝見底,冷白如玉的長指又將玻璃杯緩緩擱在茶幾邊沿。
伴著碰撞發出的極輕碎音,他總算是步入主題,慣來清冽的聲線緩緩說起:“聽聞薑小姐是新聞主持人,故事應該講的不錯?”
傅青淮這句聽聞,說得極為低調含蓄。
以他傅氏家主的地位,要有心想去了解一個女人的今生前世,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薑濃語氣遲疑:“還行?”
“薑小姐有空嗎?”
“什麼?”
“薑小姐,傅總是想聘請你每天講個故事,酬勞的話……您開個價,或者是按小時算,按字算都可以。”默默在旁邊的秘書適時地插話進來,替薑濃解了心中困惑。
傅青淮未多言,極靜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就沒移開。
薑濃琢磨了兩秒也不傻,很快聯想到了藏月拍賣會的那次,秘書就有透露過隻言片語傅青淮經常失眠的事。
淡紅的唇微微抿起,一時不知怎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