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那邊反倒是沒了動靜,也不知是她走到了空曠的樓梯間裡,四周顯得格外靜,還是耳朵略敏感,總覺得他呼吸的頻率略沉下一分。
薑濃伸手去揉了揉耳朵尖,剛放下,就聽到他問:“背過滕王閣序麼,念一段來聽聽。”
滕王閣序還真會背。
薑濃不疑有他,想了想開頭的詞,清柔的音色慢慢溢出唇。
隻是不到片刻,傅青淮那邊隱約有些異響,會偶爾打斷她思緒。
薑濃略停下,突然間就記不起下句了……
換了隻手握著手機,衣袖順勢滑下,露出一截雪白手腕。
腕間還係著線,一枚精致的紐扣垂落著,在冷光燈照映下格外好看。
“佩玉鳴鸞罷歌舞——”傅青淮那端替她說,嗓音有些微微泛啞,就跟能往她耳朵裡進似的,連咬字,都莫名的讓薑濃紅了臉。
像是知道她此刻猜著什麼,也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不繼續哄睡服務麼?”
薑濃的美人音,生生卡在了喉嚨半響。
最後說話,不自覺地顫悠悠的:“你要多久才好?”
傅青淮低笑:“不好說,你繼續念。”
薑濃掛電話又舍不得,隻能臉紅著,儘量不去管他那邊越發清晰在耳的低沉喘息,滿腦子都一遍遍想著滕王閣序的內容。
念到結尾,忽而聽見傅青淮叫她名字:“濃濃。”
“嗯?”
……
一句濃濃,就沒下文了。
薑濃安靜等了片刻,感覺手機連帶指尖,都在隱隱發燙。
直到傅青淮那邊似乎是下床倒杯烈酒喝,離遠了手機,有些模糊不清,嗓音倦意也濃幾分:“不要睡在新聞台辦公室,我讓燕杭來接你到附近酒店,不會耽誤工作。”
薑濃卷翹的眼睫終於落了下來,壓著紊亂的心緒,很小聲說:“好。”
她這次接電話,整整四十幾分鐘才回來。
團隊的人都好奇那位神秘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奈何冬至也不清楚,隻能暗暗打量著推門而入的薑濃,在明晃晃的燈光照映下。
不知是深夜錯覺,還是她在外麵吹寒風了。
薑濃肌膚本就白淨,一點點胭脂色,都會顯得格外明顯。
“薑主播?”
“嗯?”坐了會,薑濃已經完全不在工作狀態,抬眼望向陪著加班熬夜的幾位,靜半響,說:“會議就先到這吧,冬至,你帶旭哥幾個去找家店吃夜宵,我來報銷。”
“薑主播萬歲!”
——
辦公室徹底安靜下來,也沒了人影。
薑濃獨自靠在辦公椅上,指尖無意識的摸著垂在雪白腕間的微涼紐扣,燈光亮的臉頰持續發熱,她坐了會,直到手機提示音響了兩聲,才拿起外套出去。
新聞中心的大樓下。
燕杭的車已經提前停駛在了空曠冷清的街道旁,夜色朦朧籠罩著,他半降車窗,遙遙地看到薑濃一抹纖柔的身影走來,就自覺地迎了過去。
薑濃彎腰上車,對他微笑:“勞煩了。”
畢竟燕杭顯然是從被窩裡,被傅青淮一句話就給逼出家門。
他穿的這身淺藍色的絨料西裝,連領帶都忘記帶,倒是記得把紐扣係好,啟動車子時,嗓音懶洋洋的:“那位主兒,還叫我給你準備暖嗓子的補湯,仙子妹妹,你都沒午夜直播了,嗓子還啞啊?“
薑濃被他一提醒,才發現身旁還有個保溫瓶。
而燕杭不走心的話,讓她略尷尬。
“你節目是不是什麼新聞都會報道?”燕杭沒觀察她表情,忽然這樣問。
薑濃將保溫瓶小心打開,絲絲的水蒸氣染著她卷翹睫毛,略疑惑說:“嗯?”
“之前我爹就被新聞報道過疑是有私生子,我懷疑是真的。”燕杭接送這段日子,和她也算是很熟了,頗為有理有據地分析起家醜來:“否則這老頭怎麼會狠心大義滅親,把我往傅青淮手上送?”
“那你要?”
“上節目重金尋一下我爹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薑濃默默地低下頭,用精致銀勺攪拌了下瓶裡的補湯,還很燙,都有些桂圓雪梨之類的,在這深冬的夜裡她胃口不佳,也沒喝幾口,卻一直拿來暖手。
燕杭聽從傅青淮的指令,在附近選了家豪華的五星級酒店,連辦理入住,都要最貴的那間。
按照薑濃的意思,能住人就行。
燕杭微揚起線條淩厲的白皙下顎,卻說:“放心住,明天傅青淮肯定要來控股這家酒店,就當提前回家了。”
薑濃:“——”
念在後半夜份上。
到底是沒有跟燕杭因為一間房長時間站在奢華冰冷的大廳裡,辦理好入住手續,薑濃也累了,進房後,隨意洗了個澡出來,裹著浴巾就往白色柔軟的床上躺去。
輕輕閉著眼,快陷入睡眠時,手指自動的沿著浴巾縫隙,摸索到了腰間那條紅線。
也令她格外安心。
-
可能是天梵寺的神仙保佑人,傅青淮給她係的那條紅線真能開好運。
薑濃主持的這檔新節目順利通過審片的環節,就等定檔日期下來,恰好是卡在了臨近年底的時候,她便拖著整個團隊都在晝夜不分的忙著。
隨著深冬季節越發寒冷,還持續下了一場皚皚大雪。
薑濃為了預防感冒,每天早間起來都會習慣喝一杯熱水和半片感冒藥。
可惜陪攝像那邊出外景,被風一吹,還是中獎。
她沒有空去醫院輸液,從白天到深夜時分才回到新聞台,懶得上樓拿筆記本了,讓冬至代跑一趟,自己則是在大廳的沙發先坐著,旁邊還跟著團隊裡新招的助手。
薑濃將圍巾往下巴裹了一圈,卷翹的眼睫微閉,潤著水光。
她剛吞了藥,舌尖是苦澀的,昏昏欲睡幾分鐘。
想著等冬至拿了筆記本下樓,就要去約下導演談事,暈沉腦子裡是混亂的,還記得工作事宜……
大廳的玻璃門忽而被推開。
外麵寒風裹挾著冷欲的梵香卷入,進來了一個男人。
助手本來是坐旁邊玩手機的,抬頭瞧見有人走過來,還是個神顏級彆的,沒等反應過來是找誰。
或許是過去三秒
隻見他緩步站定在薑濃麵前,被冷光燈照得毫無波瀾的淡色眼眸端詳了她全身上下許久,直到見她腦袋輕輕一垂,眼見著要往前傾時。
他伸出骨節清晰有力的手,像是對待易碎珍品似的,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