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清冷冷的公寓內。
薑濃是被鬨鐘吵醒,睜開睡眼,四周已經被雪白的光照亮。
她滑出被子,光著腳先去浴室裡洗漱一番,繼而去拿充好電的手機時,看到屏幕上有條半夜的短信進來,上麵寫著蘇荷的名字:
「找個時間約飯。」
薑濃奇怪了。
畢竟蘇荷很少會主動聯係自己,哪怕無意中碰到麵,也就是點個頭算打過招呼了。
她垂落著眼睫,想片刻,回了個好字過去。
之後便沒有把這事擱心上,又或者是年關將至,所有人都格外忙碌起來,久而久之,許多事都被拋之腦後了。
薑濃作為節目的主持兼總製片人,壓在身上的工作量更不用提。
她拚起事業起來,連每日回哪睡都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對此燕杭還跟他的金絲雀打了個賭注,可惜每次都輸錢,沈珈禾是一猜一個準,今天猜薑濃就留宿新聞台的辦公室了,明天猜回公寓。
次數多了,燕杭有種冤大頭的錯覺,甚至懷疑自己被仙人跳。
“薑濃是不是提前跟你透過口風?”
這夜,守在新聞中心大樓下的兩人又賭注了一次。
毫無懸念,沈珈禾贏了。
她數著錢,聽到燕杭竟然質疑自己和小仙子的人品,頓時就翻了個白眼:“拜托小少爺,您能不能動用一下尊貴的腦子想想,今晚薑濃有慶功宴,酒樓地點離她住的公寓就十分鐘車程,她不回這裡睡,何必大老遠跑去空無一人的山頂彆墅住?”
燕杭揉了揉骨指關節,語調低沉不虞地說:“果然便宜沒好雀啊,我你都敢懟?”
這位包養金絲雀,不像是用來泄/欲,更像是純粹顯擺紈絝子弟身份的。
時間久了,沈珈禾對著他就沒大沒小起來,被這一提醒,瞬間優雅坐好:“彆氣啊,要不我把一半的賭注退給你?”
“——”
燕杭眉目憊懶冷淡瞥向她那露著大白腿的稠豔短裙,真夠省布料的,薄唇伴著一聲輕嗤說:“免了,就那幾個錢,你還是拿去多買條褲子穿。”
沈珈禾保持微笑,想罵很臟的那種話。
此刻同一時間,新聞台中心的辦公室裡。
薑濃坐在辦公桌前,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采訪錄像視頻,白細的指尖握著筆,反複推敲著稿子。
無人敢進來打擾,直到旁邊的手機響起。
她在第一聲時沒動,手指握緊了筆。
響到第二聲時,才看向亮起白光的屏幕,隻是未去接。
這種情況最近不是一兩回了,薑濃還沒想好,所以在傅青淮打來電話時,幾次都會故作不接來錯過他的電話,偶爾接了,也是以忙碌的借口匆匆掛斷。
數十秒後。
震動的手機逐漸恢複平靜,沒有再響了。
薑濃一口氣未歇,外麵玻璃門被敲響,是冬至進來說:“薑主播,彆忘了今晚的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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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選在台裡常去的酒樓,還特意定了個包廂,就團隊裡的十幾個人。
薑濃是半個小時後才到場的,她將毛呢大衣擱在椅子上,穿著寬鬆的淺藍色毛衣和半身裙,襯著帶著笑的清麗側顏,這副模樣倒不像是個領導,過於的年輕了。
但是整個班底團隊都是信服她的。
因為她不僅主持功底好,眼光還獨特,且每期的新聞訪談稿都是出自她之手,才華方麵就更是有目共睹的。
酒後三巡,大家在性格淡如水的薑濃麵前也逐漸放得開,挨個來敬酒。
她喝的雖不多,在這難得一次的慶功宴上,倒沒有用白水代替。
輪到後期組的羅鋒時。
他握緊著酒瓶,幾次想跟坐在主位的薑濃說點什麼,卻硬是憋紅了雙目。
冬至在旁鬨,一句又一句鋒哥叫著。
羅鋒沒去管這些人,劇烈的情緒在喉嚨燒得格外凶狠,半天才擠出話:“薑主播,謝謝你把自己獎金都給了我,謝謝。”
給獎金這事。
薑濃並沒有宣揚出去,她是個好領導,不但在工作上觀察細微,也同時關心著班底裡的每一個成員。而羅鋒近日妻子檢查出癌症,需要一大筆錢動手術。他人到中年愁著錢,壓力快壓垮了雙肩。
所以羅鋒在慶功宴上一瓶悶吞,對她的感激之情是無法言語的。
漸漸的,許是熱鬨的氣氛會熏染人。
薑濃放下酒杯時,唇色在璀璨的燈光下也多了一分嫣紅。
她不能在喝,想站起身走到外麵去醒醒酒。
瑩白如玉的指扶著桌沿,下秒,口袋裡的手機聲倒是先一步響起。
薑濃重新坐了回去,拿出來看,發現又是傅青淮的來電。
這次她接通,貼在耳邊:“嗯?”
電話那端,好似有戲曲的聲音傳來,以及一些比她這裡還喧鬨的雜音。
即便這樣,傅青淮說話時,他的聲音依舊是最特彆的:“聽說你今晚有慶功宴,被灌酒了?”
莫名的,薑濃想起他說過自己酒品不行的話。
想笑一下,卻覺得唇角沒力氣,繼續輕輕嗯了聲。
傅青淮不急不緩跟她繼續聊:“慶功宴,想送你份禮物。”
“你送過了。”薑濃沒醉,覺得水晶燈的光暈得她眼花,纖長的睫毛垂落下來:“節目開播時送的那束山茶花還沒凋零。”
傅青淮城府極深,又怎會聽不懂她言外之意的拒絕,靜默了片刻說:
“還有半月就過春節,有什麼新年願望?”
眼前桌布像是蒙了層紅紙,薑濃彎曲的手指輕輕揪著,如兩人的關係般,扯一下,竟就如同易碎的劣質布料般斷裂一寸。
許久都沒吭聲,直到電話那端以為她已經睡著了。
薑濃抿了的唇輕啟,清柔綿軟的音色很輕說:
“我想要你一句話——
不是傅家掌權人,京圈傅三公子,三哥的一句話。是你傅青淮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