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了會,薑濃掀開被子下地,雪白的腳連襪子都沒有穿,剛走出室內,就看到粱澈端著吃的,從院裡走來,看到她醒了,眼裡微微一亮,趕忙地過來:“太太。”
這一聲太太,叫得薑濃都險些沒回過神。
她和傅青淮雖說口頭上定下婚事了,卻還沒到領證這步,改稱呼這個為時過早了些。
粱澈像是知道她想什麼,笑著解釋:“這是傅總交代下來的。”
傅青淮脾性如此,既要給她名正言順的身份,就應給事事俱到。
沒有住進了傅家,還被人一口一個薑小姐的稱呼道理。
薑濃心思通透,想到這點,就明白他用意。
粱澈將絲絲冒著熱氣的養生粥端到偏廳,引她入坐,話很多:“這是家裡的老中醫開的方子,說太太您嗓子受傷,不宜吃大補,喝點養生粥就好,傅總還吩咐了廚師燉得香糯糯的,入口不傷喉。”
薑濃拿起勺子淺淺嘗了口,是很香,又軟。
她對粱澈彎了眼,像是道謝。
“傅青淮呢?”
不便說話,隻能沾了點茶水,在桌邊寫下幾個字。
“傅總去給您撐腰了。”粱澈站在旁邊探頭看完,也不知是傅青淮可憐她不能言語,特意找了個話多的,接下來十分鐘內,都是他在嘰裡呱啦地說:
“昨晚新聞台那個姓梅的主持人給傅總通風報信,說您在直播時看到傅氏婚訊的新聞報道直接哮喘發作進醫院了——傅總那時候還在老夫人跟前說事呢,一聽就直接趕去了。”
薑濃有片刻恍然,原來傅青淮是這樣被叫來的。
難怪梅時雨在病房時,會說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粱澈又繼續:“到了醫院後,好在萬幸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然後梅時雨就把新聞稿給了傅總,彆說,這人是有兩下功夫的,知道這婚訊怕大有文章,沒敢播報出去。”
顯而易見,這條傅家與林家聯姻的婚訊是假的。
這點薑濃已經知曉,不然祖傳的戒指就不可能出現在她手上了,隻是她不免疑惑,整件事的幕後推手到底是誰?
粱澈替她解困道:“是傅二爺和林家聯手做的。”
單憑林家是沒有那個本事能這樣造出假消息,畢竟新聞稿的內容都是通過台裡的層層嚴格審核,這也是為何薑濃當時在演播台上看到時。第一反應、並不是懷疑是台裡搞錯了。
“婚訊消息是傅二爺放出的,但是想通過您之手傳出去,是林不語做的。”粱澈想到這兒,都心驚膽戰,同時也感慨不愧是林氏家族費儘心思專門為傅總精心培養的主母待選人啊。
這一石二鳥的心機手段,不是一般的高。
倘若薑濃真的坐在演播廳裡,當著全國觀眾麵,念出了傅青淮和林氏的聯姻婚訊。
即便是假的。
事後問責起來薑濃和當晚在場的一眾工作人員都逃不了,還能順帶給她個畢生難忘的教訓,借此離間她和傅青淮的感情。
林不語這是誅心啊,夠毒的。
隻是機關算儘,卻沒料到緊要關頭的時候,薑濃的哮喘發作了。
粱澈也說不準到底哪位更合適做上傅家主母之位,但是傅總選中的是薑濃,自然就是最合適的,所以下意識也偏幫她些,小聲嘀咕著:“您放心吧,牽扯進這事的人,一個都逃不了。”
薑濃安安靜靜的,吃了半碗粥就差不多飽了。
她待在這院子裡,倒是沒有好奇的亂走,單薄的肩膀裹著一件屬於傅青淮的衣服,站在臥室的門前看了會外麵雪景,偶爾會聽見院外有人說話聲。
像是在說,傅家的某位長輩請她過去,要見人。
但是無一例外都被門神粱澈,給攔阻了下來。
誰來了,就一句話:“太太病了要休息,等家主回來再說吧。”
整個傅氏上上下下,誰不知傅青淮的決策是無人能改變的。
沒有人能做的了他的主,隻有被他做主的份。
那些人不敢強闖,直至天色逐漸黑沉下來,雪勢也停了。
薑濃雪白的指攏著衣服回到室內,靠枕在了那張床上休息,迷迷糊糊間也不知怎麼睡著,再次醒來時,感覺唇間被堵得喘不過一絲氣。
哮喘時缺氧的後遺症,使得她驚醒過來,下意識地張開嘴。
傅青淮唇舌也綿延深入,吮著她的,嗓音帶著笑:“該喝藥了。”
說讓她喝藥。
卻往深了吻,薑濃從被子裡露出一截白而細瘦的手腕,忍不住去抱他,微弱暗黃的燭光下,隔著薄薄的衣衫相貼,溫度清晰地傳達過來,恍惚間有種自己要融化了的錯覺。
直到傅青淮低下頭,在她仰起的孱弱喉骨咬了一口,才停下。
薑濃虧在口不能言,隻能清水的眼控訴他欺負人的行為。
“等喝完藥——”傅青淮將她蔥白纖細的手握住,細細把玩,借她唇潤了嗓子的低緩語調,倒是音色很清:“要勞累你簽個名字。”
薑濃不知簽什麼名,但是他此刻像極了是要騙人簽賣身契的模樣。
沒等問,就連人帶被的給抱了起來,往外走,繞過水墨屏風坐在外麵的軟塌上,旁邊擱著一碗中藥湯,還絲絲彌漫著苦味的熱氣。
薑濃瞅了眼,卻被桌上堪比她高的協議書給震驚住,紙厚得能壓垮人的手腕。
這些都要簽字嗎?
她無聲地看向了一旁端起中藥的傅青淮,用眼神詢問。
倘若薑濃轉過頭往室外看,就知道門口處還站著傅氏集團禦用的頂級律師團。
但是她的關注都在了這個神色淡漠的男人身上,被喂了藥,也乖乖的咽下,伸手去揪著他的衣角,扯了扯。
“這些是聘禮的一小部分。”傅青淮這才不緊不慢地回答她,隨即從旁邊拿了份即可生效的結婚手續遞給她,室內有燭光的緣故,使得他淡色的眸底多了一抹暖色:
“想清楚了,在這裡簽個字。”